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魏荣华趿拉着拖鞋走出来,身上裹着深灰色的真丝睡袍,前襟随意拢着,腰间的系带很松,露出里头吊带的蕾丝花边。头发蓬乱打结,不知道多久没洗过,面容蜡黄干燥,双眼空洞无神,干裂的嘴唇似念叨着什么。姆
傅建芳心跳突突的,几日不见,魏荣华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幸亏保姆事先提醒过,不然冷不丁撞见,魂都要被吓没了。
傅建芳定了定神,上前去关心她:“大嫂,听说你没吃东西,我给你送了鸡汤,刚从砂锅里盛出来,你趁热喝一点。”
魏荣华像没看见她这个人,径直从她身旁走过,在乱糟糟的大床上躺下,扯过被子蒙住脑袋,把自己缩成一团。
傅建芳看得心里直发毛,强忍着不适,走到床边,继续扮演着体贴的小姑子形象,劝道:“大嫂,你好歹吃一点,不吃东西身体怎么能好?”
魏荣华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沙哑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冷漠幽怨:“关灯,出去。”
傅建芳眼里闪过一道光。姆
能听懂她的话,说明魏荣华脑子还没糊涂。 “你这样整天待在房间里不见光,时间久了,没病也会憋出病来。”傅建芳绕到床的另一边,挨着床沿坐下,也没看她,叹了一口气,兀自说道,“大哥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也无法安息。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难道也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吗?”
被子里的身体倏地僵住,傅建芳回头时恰好注意到这一细节,心道,傅寄忱果然是她这位大嫂的软肋。
傅建芳再接再厉:“你待在家里不过问外面的事,不清楚傅大在公司的处境,他最近可不好过。”
魏荣华掀开被子,虚弱地爬起来,红肿的双眼盯着她:“你在胡说什么,寄忱他如今是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怎么可能处境艰难?”
“唉,大嫂,你是不知道公司的传言有多厉害。”傅建芳说,“有时候传言真的能压死一个人。”
“什么传言?”姆
见鱼儿开始咬钩了,傅建芳双手搭在交叠的腿上,不紧不慢道:“这传言说起来也荒唐得很,偏偏闹得沸沸扬扬,说傅大不是我大哥的亲儿子,几位董事逼着他出面澄清,要么就别坐在那个位置上。”
“一派胡言!”魏荣华小臂撑着床面,侧着身子俯趴在床畔咳嗽,苍白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血色,却不是好转的迹象,纯属是被气的,“他们不过是嫉妒寄忱,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君山的掌权人。”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傅建芳坐近了些,抚了抚她的后背,“可别人不信啊,还说傅大长得一点也不像过世的大哥,也不像大嫂你,没准是你婚前跟哪个男人生的,长得像那个男人。我上前去跟他们理论,他们还当我是在遮掩傅家的丑闻,差点没气死我。”
魏荣华呼吸急促,猛咳了一声,喷了些口水出来。
傅建芳嫌弃地后退了一步,连忙扯出几张纸巾擦拭裙摆,视线不经意瞥过地板,哪里是口水,分明是鲜红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