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芍被他看得发怵,后知后觉地小声问:“王,我不该问这些么?”
陌奚似乎是被气笑了,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说罢,他执起方才搁下的笔,兀地终止了谈话,继续批改文书奏章。
茯芍茫然,她看得出蛇王有些不悦,却又不知道他在不悦些什么。
空旷的寝殿里徒留墨笔书写的苍润声,茯芍打量着陌奚的神色,就见他眉间冷淡,隐隐掺着一抹厌倦。
蛇王素来爱笑,平日里不觉得,如今他收敛笑意,气氛顿时凝重尴尬了起来。
这样的气氛让茯芍很不适应,她起身,朝陌奚游去。
“王……您在生我的气?”
陌奚抬眸,扫了她一眼,见她正疑惑地盯着自己。
“嗯。”他没有否认,“一点点。” “为什么?”
“卿果真不知?”
被那双翠色的蛇瞳直直地盯着,茯芍摇头,她真的不知。
他们不是才聊得好好的么?
陌奚回正目光,“那便罢了。”
茯芍站在他身边,见他继续处理公务,再不看自己一眼。
她无措地绞着手指,觉得成为臣子,自己应该退下;又觉得眼前的一切分外眼熟。
是了,半个多月前,在她对蛇王表露出忌惮后,蛇王也是这幅表情。
冷冰冰,好像厌倦着世上的一切,谁都不想看见。
想起那日自己对蛇王做下的承诺,茯芍鼓起勇气,牵了牵白色的王袍。
雄蛇回眸,余光看向了她。
她说:“你得说!说了我才能明白!”
陌奚一顿。
茯芍的语气并不柔软,所用态度比她讨好“陌奚姐姐”时要强硬许多。
但身为雄蛇,能得到这样的待遇,陌奚也还算知足。
在茯芍灼灼目光的逼视下,陌奚悠悠叹息:
“卿——茯芍,我也是雄蛇啊……”
“我知道啊。”
陌奚抬眸看了她一眼,轻声说:“是么。那就好。”
直到茯芍离宫,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当然知道蛇王是雄蛇,雄蛇又如何?雄蛇就会谈天谈到一半时突然不说话吗?
她复盘着今日所说的一切,记得蛇王是在自己询问乌蛇后开始生气的。
难道他很讨厌那条乌蛇?既然如此,又何必畀以重任?
茯芍想不明白,可她答应了蛇王要和他做朋友,发誓会重视他的心意,不能不到一个月就背弃自己的誓言。
“芍姐姐。”沉思间,身旁传来酪杏的低唤。
小奶蛇仰头望着茯芍,担忧道,“您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么?”
茯芍刚惊讶她怎么会知道,就发现自己的眉间正紧紧皱在一块儿,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正在苦思冥想。
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待在韶山、对外面的雄蛇不了解的缘故,她遂求教酪杏。
“小杏,你说——为什么雄蛇会突然不高兴呢?”
酪杏大惊,“芍姐姐,你有相中的雄蛇了?” “不,”茯芍连连摆手,“不是交尾的关系,只是普通的朋友。”
“哦……”酪杏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您就是在为这件事发愁么?”
茯芍点头,“有点儿。”
酪杏疑惑,“您是天下最尊贵的雌蛇,为什么要在乎一条雄蛇高不高兴呢?”
“话虽如此,可他比较特殊。”茯芍道,“总之,我想要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也免得以后又不小心触犯到了王上的逆鳞。
既然是茯芍想要知道的事情,酪杏就帮着她一起想。
“会不会是饿了?”她猜测。
“不会吧,”茯芍道,“饿了他自己去吃东西就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