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川顿时无比惶恐,找来湿巾不断地擦拭那滴血迹,可是那血迹晕染地很快,而且根本无法擦拭干净,很快就沁入了里面,弄脏了一片。
很久之后,他才无力地放下了手里的纸巾,抬手掩面遮住自己的泪痕。
她已经不在了,可他还是玷污了她残存的身体。
为什么他就是这般没用,永远都只会伤害她。
难怪泠月那样怨恨他、厌恶他。
连他自己都恨毒了自己。
二十来年的过往走马观花地在他眼前一一闪过又逐渐消失不见,他的脑袋剧烈地疼痛,让他不得不跪在地上捂着胸口苦难地呼吸。
周明川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王姑姑给他送了几次餐,发现他接连几天都只喝了点水,或是一点点的稀粥,一副不要命的架势糟践自己的身体。
他大半时间都保持着那个姿势跪在床边,轻轻摸着那张皮,一边低声的自言自语。
即便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卧室里很长时间没有开过灯,又紧紧拉着窗帘,不管白天黑夜都是昏暗一片的,但周明川自己不动,她也不敢去开。
她想劝劝他,可是几次叁番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对上那么一双平静如死水、毫无生气和人欲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期盼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可以走出这场噩梦。
把自己关在房间的这段时间里,中途他只接过几个工作上的电话,因为总有些实在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亲自点头发话。
在这期间,他还做了一个决定,就是关于取消以往对韩千河公司的私下的一些恶性打压和一起商业纠纷的撤诉。
倪岳有些不理解,周明川没有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以后我不会再针对他和他背后有关联的人。”
泠月已经不在了,而害她离世的人是他。她不在,其他所有的弯弯绕绕和纠纷都没有了意义。
既然他在她心里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她那么担心他会肆意报复她的同族人,那么现在他收手,让她永远安心。
这是他唯一还能为她做出的一点补偿了。
他又忍不住酸溜溜地想道,原来泠月心里最在乎的还是那个未婚夫。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欺骗她说她怀孕了,让她看清韩千河的真面目,设计让她厌恶他,可是最后都是无用功。
泠月就是喜欢他。
张公子来看过周明川两次。
第一次他顺便带了两个美若天仙的女人过来,说要让她们陪着周董消愁解闷。说是美若天仙,其实倒是眉眼间更多有泠月的韵味,就连举手投足和穿衣风格也看得出模仿泠月的影子。
结果连着他一块被周明川找人撵了出去。
周明川眉目阴戾可怖,那个女人还没触及他的衣袖就被吓得瘫软在地上。
就连对着他都没有好脸色。
于是几天之后张公子只好独自一人提着两瓶酒再次上门。好在这回周明川没撵他了。
他大约是知道周明川的未婚妻意外身故的事情,担心他这个从来喜欢一条道走到黑的朋友会想不开,所以来劝一劝他。
“你疯了?就算你未婚妻死了,那和那个韩千河有什么关系,你就这样放过他,窝不窝囊啊你?” 张公子无法理解周明川这么做的目的,“你想要补偿她,找她还在世的父母家人兄弟姐妹侄子侄女的给他们打钱呗,再不济你就继续捐钱做慈善为她积阴德,你放过情敌是什么意思啊?他之前是怎么撺掇你未婚妻的你忘了?”
但不管他怎么说,周明川心意已决无法再改变,张恣权最后只能道:“行行行,我佩服你的心胸宽广,但我还是有一句话告诉你,那个韩千河看着总像是……怪怪的,你还是得继续找人盯着他才行。”
转念张公子又想到,周明川现在这个半死不活不人不鬼的状态,恐怕说了他也不会听,于是他十分热心地找他在部队里的兄弟弄出了几个军用监听器,在韩千河常用的几辆车里和他家里都放了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