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是来放逐自己的,那么就让他彻底地放纵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吧。这没有什么不好,在这个热带的小岛,谁也不认识谁。一夜激情过后没人会追问你明天将要去往哪里,需要在意的大概只有此刻的欢愉。
江新年和男人滚到了将近两米的柔软大床上,但一切是那么地顺理成章。他感受到了力量的碰撞和宣泄,感受到自己的灵魂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空与休憩。
在与对方十指交握时,江新年敏感地发现对方中指指根与掌心交界处长有茧子,这让他脑中理智的弦一下子绷紧了,忍不住出声问:“你做什么工作的?”
这很不合时宜,他们这样的关系,此刻正做着的事,都不应该问出这个问题。但对方迷离之际愣了一下,仍然回答了,他说:“送快递的。”
江新年放下心来,并不是只有飞行员这一个职业会在掌心和指根磨出茧子,对方如果是快递员,搬运东西长年累月掌心磨出茧子十分合情合理。抛下最后一点顾忌,江新年将自己彻底放逐在欲望的洪流之中。
第二天江新年醒来的时候,身旁的床铺已经空了,床头柜上留下一张纸条,是用酒店的纸笔写的,上面留了一串电话号码,然后是一个落款“梁”。
江新年拿着那张纸看了许久,最终将它撕碎扔进了垃圾桶。他不否认昨晚是一个新奇美妙的体验,但江新年希望那止于此,也只能到此为止。
他不想和一个男人发展一段长期的恋情亦或是炮友关系。昨晚的一夜情已经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出格的事情了,而他应该回到正轨上。
那位梁先生,显然也是个懂分寸的人。他选择在天亮前离开,只留下了联系方式。江新年没有打给他,那么他也就不会再找来。
其后的四天假期没有什么特别的,江新年每天要么躺在酒店的床上,要么躺在酒店的沙滩椅上。期间坐船出海去了一趟蓝梦岛,除此之外他就没有再给自己安排别的行程。
回国之后,江新年先是回到老家陪了父亲几天。他父亲江云岸是一名中学语文老师,还没到退休的年龄,依然坚守在自己的教师岗位上。每天八点不到就去了学校,要到晚上九点下了晚自习才回家。
他父亲是那种传统的老一辈人,默默在自己的岗位上耕耘一辈子,心中装着情怀从不计较得失,干了几十年仍然是一名讲台上的教师,甚至连个高级职称都没评上。
江云岸舍不得多花钱,江新年工作之后转给他的钱,江云岸全都一分不动存在卡里。听说江新年辞了职,急忙要全部转还给他,被江新年劝说了好久才作罢。
临走时仍然不放心地叮嘱儿子:“没钱花了就告诉我一声,我都替你存着呢。”
江新年在车前挥手,他父亲的鬓发早就白了,比同龄人更显苍老。父与子之间或许不需要太多煽情的言语和拥抱,江新年也只是告诉他:“你多注意身体,别太操心那帮学生。”江云岸笑笑,两人在马路前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