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接了过来,感受到这参腿还有一点属于它的参元,张了张口,道:“好好修炼。”
她转身就入了虚空,消失不见。
待她一走,两人就耷拉下来,像极了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黄金鼠吱吱地叫。
小人参说道:“我们回去吧,这还没到那一日呢。”
滕昭抿着唇,犟道:“我不会听她的。”
什么守着师门,他才不要,她去哪,他跟着去,真到了那一日,他就是被打死也要去。
“你阳奉阳违的话,不怕被她逐出师门?”
滕昭冷漠脸:“苍生有难,我辈修行中人岂能等闲视之?我这是遵从道心,也不算背叛师门,忤逆师尊。”
小人参咧嘴一笑:“巧了,我也这么想的,到时候咱们一起造反。”
活久了,死一死也无妨,千年之后又是一条好参!
第1213章 人心崩坏
大雪纷飞。
距离盛京不过百里路程的安城,有个只供达官贵人游玩的斗兽场,打造得富贵堂皇,从前这个场子只会斗兽,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兽变成了人,都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奴隶,或是因为灾难而走投无路自卖自身的难民。
前来这里玩乐的不乏盛京的纨绔,因为圣人自从去年祭天时遭遇地动后就瘫在龙床上了,养了小半年后,总算能靠坐在床上,但想要行走,却是不行,甚至不能久坐,久坐腰就咔咔的疼。
就这样,他看起来还有希望,但圣人却是始终没站起来过,事实上,从那不外传的小道消息得知,圣人不信邪,想要站起来走动,结果迈了一步,就险些摔个大马趴,这还是在有人扶着的情况下。
丢了这么大脸,圣人暴怒不已,砍了两个太医,至于在圣前伺候的小太监宫女,也不知换了多少个了。
而这整一年,为了安群臣和百姓的心,圣人亦有出现在朝堂,但那次数却是一个巴掌可数,还只是稍为靠坐一下,不到一刻钟就要退朝。
鉴于圣人龙体违和,虽然太医院一直改药方和针刺,还找了不少名医入宫医治,但还是抵不过他年纪越来越大,而龙体也越来越衰弱的残酷现实。
为此,圣人的脾气越发的暴躁,整个太医院的太医每日都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在寝殿伺候的宫女太监每日都要死人,而朝堂上,时不时就会发配一个官员,抄家流放,哪怕只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圣人的脾性反复无常,尤其是立了太子之后。
太子真正成了圣人眼里的肉中刺,尤其是看到他健壮挺拔的体魄和精神面貌,无不刺目,对太子的态度,更是疑多于信,便是官员之间走动多了些,也会遭圣人怀疑结党营私,会想这些人是不是私下里在盼他归西。
综合种种,不管是位高权重还是不起眼的小人物,都谨慎行事,生怕撞上了枪眼而成为那刀下魂,京中的权贵也都纷纷约束家里的子弟,毕竟圣人如今有些癫,发配流放官员就跟玩儿似的,要是撞上去了,一家子完蛋。
有了约束,盛京的供人游玩的销金窟都萧条了不少,一来是因为连续两年灾祸连连,大家的钱袋子都有些紧张,尤其国库空空,边境又战事频发要军辎粮草,户部正愁没地儿搞钱,你去销金窟一掷千金,是嫌这把柄不够大的?
为了不给户部递把柄和上眼药的机会,各家都狠心断纨绔子的花销,这没有银子也就约束了,不就没法去了吗?
但人浪荡开了,尤其是会玩的纨绔,怎么会忍得住在府中当个乖宝宝,盛京玩儿放不开,附近的城镇不也可以么?
于是,安城的斗兽场入了他们的眼,更有趣的是,从前这里斗的兽,如今斗的是人,这不比兽更有趣么?
至于人命,区区贱民,在他们眼里算个屁。
乱世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大雪洋洋洒洒地飘下。 秦流西看着底下在笼子里的年龄各异的孩子,他们宛如初学觅食的幼兽,凶狠地露出自己的獠牙和手段,不停地攻击身边的同类。
他们眼里全是麻木的凶狠,凭着本能去攻击,半点不敢停,因为一停,他们就会倒下,像一条死狗似的被拖到乱葬岗,再成为野兽的口粮。
他们要活着,而想活,就得狠。
秦流西微微阖眼,耳边,鬼哭呜咽不断,怨魂四处飘荡,却无一敢近她的身,都躲得远远的。
没错,在凡人看不到的地方,这个斗兽场充斥着无数的怨魂,其中不乏一些小孩新鬼,阴气冲天,血煞之气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但那些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却对此浑然不知,他们披着厚厚的大氅,捏着拳头,盯着场内的双眼赤红,兴奋地吼叫着自己的人兽攻击,挥拳撕咬。
他们对身边跟着的怨魂没有半点知觉。
血肉横飞,人心崩坏。
眼看着一个个孩子失去了人性,而那些大声叫好的赌徒却仍觉不够,嘶吼声从喉咙里凄厉地发出,恨不得上场代他们看中的困兽博斗,更有甚者,失了神智,对身边的人也咒骂挥出拳头。
秦流西眸色一冷,看向斗兽场的那个暗红石獣,邪恶蛊惑的暴戾气息不断往外涌现,兽场中的怨魂也跟着狰狞起来,有些甚至掐住了身边生人的脖子。
血红的煞气卷着雪花在旋转,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嘶吼,尖叫,暴戾。
她身形一闪,很快就出现在那石獣跟前,那由血气形成的人身兽头的血魔,向她冲了过来。
嗡。
神兵从天而降,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声,削向血魔,赫赫神威化成金光,将它包裹,一点点地吞噬。
石獣在秦流西的手下化为齑粉。
而场内,乱成了一团。
那些本来叫嚣着打打杀杀的纨绔子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惨叫出声,跪地求饶,神情癫狂。
秦流西把吞噬了所有血煞之气的神兵捏在手中,看着它剑身金红,眼神带了几分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