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韩瑾秋也不再藏着掖着,遂开门见山道:“昆山玉碎蛊是我从古籍残页里习得的,配方不全,制出来的蛊甚是毒煞,无药可控,唯有它自行破体而出方可得解。”
柳柒颦蹙眉梢:“破体而出?”
韩瑾秋点头应道:“嗯。”
柳柒不解:“如何破体而出?何时破体而出?”
韩瑾秋道:“蛊虫靠吸食阳气方可寄生,只要它吸食了足够的阳气,就会剖开中蛊者的腹部,从此离开宿体。”
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可字字句句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寒与恐惧。 柳柒下颌紧绷,过了好半晌才再次开口:“此蛊是否会让男子受孕?”
韩瑾秋的神色再次变得诧异,却不得不如实回答:“会,不过受孕的可能十分渺茫,可忽略不计。”
见柳柒面色苍白,韩瑾秋已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吟几息后又道,“男子若因此蛊受孕,腹中胎儿便与父体生死与共——父生子生、父亡子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法子打落孩子。待瓜熟蒂落时,蛊虫自会剖开腹部,与胎儿一同破体而出,从此不再受昆山玉碎蛊的滋扰,只是破体时要遭些罪罢了。”
柳柒脑海内空白一片,眼前一阵阵地模糊,仿佛置身于乾坤之外,无所入其目、无所入其耳、无所入其心、无所入其脑。
——本以为寻到制蛊之人便能得解,竟不想……
此蛊无解。
不仅没得解,他甚至还要与腹中的孩子同生共死,直到十月胎熟,一切才能尘埃落定。
雅室内寂静如斯,唯有檀香漫漫,更漏迢迢。
柳柒艰涩地闭上双目,良久后哑声说道:“今日之事,还请韩大人替我保密。”
“柳相放心,韩某定会守口如瓶。”韩瑾秋面上似有几分歉疚,很快又道,“这等江湖之物怎会涉入朝堂?是何人给柳相种的蛊?”
柳柒摇头:“我至今还没查出来是谁要害我。”
韩瑾秋道:“自我离教后,昆山玉碎蛊便成了执天教的禁蛊,除教主之外无人可以获取。可是……他从不干涉朝廷之事,甚至连中原也不曾踏足,为何会让此蛊流入朝堂之上?”
柳柒面上仍不见半分血色,语调却甚是平静:“韩大人所言的‘他’想必就是执天教的教主沐扶霜,可否请大人帮我一个忙,肯请沐教主告知我是何人从他手里得到了此蛊。”
韩瑾秋眼底闪过一抹难色,须臾后应道:“下官量力而为。”
蛊虫之事没日没夜地困扰着柳柒,此刻得了一个堪比噩耗的消息,他自是无心留在此处与韩瑾秋饮茶用膳,待他离去后,韩瑾秋静坐片刻也离开了竹苑的雅室。
正当他迈出房门时,云时卿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韩御史,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交代?”
“你在门外偷听?”韩瑾秋武功尽失,五感远不如以前灵敏,故而未能察觉到竟有人在外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