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内有现成的笔墨纸砚,均是柳逢从府上带来的,以便他家公子在寺庙里抄写佛经。
云时卿取来砚台和笔毫,回头看了看他,“过来。”
柳柒登时不悦:“你在命令我?”
“下官哪敢啊。”云时卿温温吞吞地把人拉到桌案前,压着他的双肩令其坐定,继而将笔毫塞进他手里,“大人心怀天下,定然有万千宏愿书写,可挑那么一两个简单的写上去,菩萨瞧见了定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柳柒面无表情地放下笔毫,正欲起身时,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从后方覆来,将他整个人圈在桌前。
云时卿拾起那支毛笔,重新塞回他的手里。 不待柳柒拒绝,云时卿就已握住了对方的手,由他操控着笔毫,将墨汁轻点在羊皮上。
他的一手丹青令人艳羡,也曾名动汴京城。
当年初入京城时,他因年少轻狂作了几幅画,彼时并未引起多大的轰动,直到他高中了状元,那些画很快就被炒出了不菲的价格,几年后又坐上了丞相之位,便愈发值钱了,更甚有仿品出现,几乎是真假难辨。
柳柒思绪飘忽,竟忘了反抗,待他回过神来时,羊皮上已经显现出了一位少年的身影。
云时卿仍握着他的手在作画,每一笔都简略得当,毫无累赘可言。
不多时,两名少年跃然纸上,他二人分别握着一把剑和一把刀,刀剑相拼,仿佛是在比斗。
紧接着,云时卿沾了沾墨,又将灯笼的另一面转过来,牵着他的手继续作画。
这一面的少年没再打斗了,他二人各枕一卷书,以天为被地为席,纷纷翘着腿,煞是恣意。
烛焰跳跃,灯影婆娑,柳柒的瞳底被画中人填满,不知不觉间勾动了一些陈年往事,手指犹如脱了力,彻底被人掌控在手心里。
云时卿的脑袋搭在他的肩上,呼出的热息湿而暖,仿佛沾了水气的鹅羽从面颊划过,撩得柳柒浑身一僵。
禅房内寂静如斯,他只听得见一阵急乱的心跳声,一时间竟辨不出是自己的,还是身后那人的。
“吱呀——”
这时,柳逢推门而入,见此情景顿时怔住,几息后快速转过身,结结巴巴地道:“禀公子,王、王爷前来拜访,正在院中静候。”
柳柒赶忙挣开云时卿的束缚,焦急地道:“你快走吧。”
“他来得可真是时候。”云时卿冷哼。
柳柒一边推他一边催促道:“赶紧离开。”
云时卿嵬然不动,面色发沉:“怎么,你怕被淮南王抓奸?”
柳柒拧了拧眉:“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