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台上留有一只药箱,里面盛满了各类外用的伤药,柳柒不懂药理,便遵从他的话从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拨出一瓶金创药。
云时卿脱掉衣袍,裹缠在左臂上的纱布早已被鲜血浸透,血糊糊一片,堪堪的惨不忍睹。 为免血迹干涸沾粘纱布,他当机立断地用右手剥下血纱布,肩头的伤口渐渐显现,被箭矢倒刺撕裂的皮肉宛如一朵初绽的牡丹,肉-花狰狞,妖冶到令人作呕。
柳柒心下一凛,面色陡然变得苍白。
幸而脸盆架上还有一盆干净的冷水,他立刻浸透布巾替云时卿小心翼翼清洗掉胳膊上的血。
越是靠近伤口,握住湿布的手便越是颤抖。
云时卿垂眸看向他,揶揄道:“柒郎心疼我了?”
柳柒水波不兴地把湿布浸入水里,搓洗两下后再次拧干,绕着伤口仔细擦拭:“我为何要心疼你?”
云时卿笑道:“柒郎为了我不惜违抗圣命,还说不是心疼我。”
柳柒淡淡地道:“我那是不放心王爷。”
“柒郎的嘴可真嘶——”话音未落,云时卿倒抽一口凉气,柳柒不知何时拧开了药瓶,往伤口上抖撒药粉。
伤口甫一吃上金创药,痛感瞬间漫向各处筋脉,疼得他牙关直打颤,浑身肌肉也在剧烈地发抖。
柳柒面无表情地给他敷药:“你想说什么?”
云时卿强颜欢笑道:“最毒美人心。”
柳柒瞥了他两眼,旋即凑近,轻轻吹散药粉,令其均匀覆盖在整个伤口上。
这处箭伤本不严重,可它却在短时间内反复被撕裂,早已超出原有的承受力,伤口不断扩大,狰狞可怖。
敷了药,柳柒又撕下纱布包扎伤口,一圈接一圈的,虽不美观,但胜在够严实。
待做完这一切,抬眸时才发现对方额头上竟渗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似是忍受了一番极致的苦痛与折磨。
柳柒蹙眉道:“弄疼你了?”
从前云时卿在床上时总这般问他,如今从他口中问出,怎么听怎么怪异。
见云时卿神色变幻莫测,柳柒追问道,“是否需要唤大夫过来?”
“大夫来了也止不疼。”云时卿一本正经地道,“你若是亲我一口,或是喊一声夫君,可能就不疼了。”
柳柒那点怜悯心顿时烟消云散:“菩萨开眼,千万要疼死他,就算是为民除害。”
替他包扎好伤口后,柳柒亦未滞留,转而返回自己的营帐歇息入眠。
为证实欧阳建和张仁叛国一事,翌日晌午,赵律白率领一支精锐兵马前往庆州城。
城门依然紧闭着,任校尉如何在城门下呼喊,城头上的守卫始终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要打开城门的意思。
那校尉又喊又骂,嗓子几乎快冒烟儿了,柳柒制止了他,朗声对城头上的守卫道:“淮南王奉天命出征庆州,尔等将主帅拒之门外,等同谋逆,当连坐三族!”
监门官趾高气昂地道:“庆州城内安宁祥和,若教兵马入城,岂不令百姓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