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垂花门便抵达了赵律白的寝院,他在外间的中厅相候,很快便有侍婢呈了茶水果点来。
不多时,厅中的下人尽数退去,连门也掩合上了。几息后,赵律白从内间走了出来。
这位金尊玉贵的王爷穿着一件赤色襕袍,袖口与袍摆均用墨色蚕丝线绣了螭纹,俨然是他大婚的礼服。
柳柒怔了怔,起身揖礼道:“见过王爷。”
“不必拘礼。”赵律白微笑道,“今日请柳相来此,是为了让你替我掌掌眼,看看这身喜袍是否有不妥之处。” 柳柒垂眸道:“殿下着此袍,仪态风流,并无不妥。”
赵律白道:“你都没有正眼瞧我,怎知妥与不妥?”
柳柒撩起眼皮看他,问道:“殿下今日邀我来此,便是为了看这件喜袍?”
赵律白笑了笑,在桌前坐定,将点好的茶汁斟入杯中,轻轻推了过去:“依然是你最爱的峨眉雪芽,尝尝罢。”
柳柒盯着那杯茶水,没有要饮用的意思。
“怎么,怕我在茶水里下毒?”赵律白自嘲一笑,“砚书如今防我防到这等地步了吗?”
柳柒重新落座,木讷地饮了半杯热茶。
赵律白的视线如同黏附在他身上了,盯得柳柒汗毛倒竖,半晌后他问道:“你辞官之后要去哪儿?回扬州吗?”
柳柒道:“或许吧。”
赵律白道:“扬州的廿四桥闻名遐迩,我却没有机会见一见,倘若日后来了扬州,砚书定要带我走一遭,领略一下瘦西湖的旖旎风光。”
柳柒温声道:“臣定会恭候殿下大驾。”
赵律白原本有许多话想问,可眼下见了人,反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静默良久,他叹息道:“如果没有生在天家,该有多好啊……”
柳柒沉吟不语,又吃了半杯热茶。
少顷,赵律白又道,“我娶妻后就要前往封地了,从此不打算过问京中之事,与老三的那些争斗也到此为止了。”
柳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殿下不要储君之位了?”
赵律白笑道:“天下共主,能者居之,赵律衍若是有那个本事,让他做太子也无妨。我连最信赖之人都留不住,争那些权利又有什么用?”
柳柒顿时不悦道:“殿下所求,难道不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吗?如今为了臣放弃这一切,便是将臣推上了奸佞惑主的当口上,臣可担不起这个罪责。”
赵律白道:“砚书既然决定不过问朝廷之事,就莫再动摇了,我争不争,已经没甚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