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自家那个小犹子,也并非是什么宽容大度的人。
就因为这些事情,司马孚都不敢再来拜见皇帝,只是躲起来,装作自己不存在,开始效仿郑冲的生活方式,可惜,因为这个姓,他注定做不了庙堂里的隐士。
“陛下,臣来迟,让您受苦了...”
司马孚的反应很快,急忙开始安抚着面前的少年皇帝。
两人返回了西堂,而那些负责盯梢的人,也并不敢在此刻监听。
曹髦满脸的委屈,他诉苦道:“仲父是有所不知啊,前不久,那钟会当着朕的面前,杀死了贾充,从那天开始,朕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了....”
这有什么?那天见过陛下之后,老夫也不曾睡过一天好觉啊!
司马孚在心里抱怨着,脸上却愈发的慈祥。
“让陛下受苦了。”
“钟会做的确实不对。”
“老臣定然会向大将军弹劾他,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曹髦此刻在心里疯狂的盘算了起来,如今曹髦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其实是兵权.
名望只是点缀,并非是强有力的保命神器,哪怕自己李白附身,写个诗歌数百篇,得到天下人的狂热吹捧,那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司马师想杀就杀,无法阻止他。
只有手握兵权,才能拥有自保之力,只有军队才是根本,其余都是虚的。
自己这些时日里那么活跃,司马师都没杀自己,这显然不是因为什么名望,只是因为毌丘俭忠于自己,而他麾下有八万大军。
一周目的经历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拉拢贤才刷名望没什么实际作用。
司马孚作为太尉,名义上的军队最高指挥,跟大将军这个实际上的军队最高统帅,其实是有争锋的机会的。
可惜,司马孚绝对不会为自己所用。
这位演技蹩脚的大魏忠臣,漏洞百出,却永远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与其相信他会帮助自己对付司马师,倒不如幻想钟会能帮助自己对付司马昭,这甚至更靠谱一些!
但是,这并不代表司马孚就不能为自己所利用。
司马家并非铁板一块,他们的宗族胃口同样很大,见不得司马懿这支一脉独荣,都想要吃肉。
曹髦跟司马孚寒暄了几句,司马孚的主要目的,并非是要为司马昭澄清什么谣言。
他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来的。
话里话外,都是说自己的儿子才能不足,受不起陛下的厚爱,希望陛下能放过....
这几天,曹髦为了点醒成济那个二货,对司马望和司马逊表现出了极大的宠爱,比以往更甚,为了能让司马望随时可以见到自己,曹髦甚至赏赐给他马车,安排好人员,好让他能在自己下令后以最快的时日赶过来陪自己。
这大概是让司马孚也有些坐不住了,这才借着澄清谣言的名义匆匆前来,委婉的贬低自己的儿子,顺便吹一吹接替了尹大目的司马逊。
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在说,别祸害我儿子,想找人祸害可以找我侄子!
曹髦只是乐呵呵的听着,随即,长叹了一声,有些幽怨的看向了面前的司马孚。
“若是您来担任大将军,那该多好啊。”
司马孚浑身一颤,赶忙打断了他。
“陛下,臣何德何能.....”
“不,仲父,你跟那些人完全不同,朕跟您的儿子也接触了很多,他与那些人也不一样,你们都是真心对朕的。”
“或许,您会觉得朕是在使离间之计。”
“仲父会这么想,朕也不会惊讶。”
“但是,朕想要告诉仲父,若是有一日,大将军不在了,朕一定会支持仲父...征西将军的年纪也并不小,日夜操劳,我听闻,他也得时常服药,身体尚且还不如您....”
“若是您能担任大将军,朕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再也不会有钟会这样的人,闯进皇宫里杀人....”
曹髦的神色很是悲伤,喃喃自语着。
司马孚可不敢接这个话,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自顾自的说道:“陛下勿要这般吓唬老臣,老臣并无什么治理国家的才能,也没有统帅群臣的德操,因为烈祖皇帝的提拔,方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想到自己德不配位,老臣心里已经很是不安了,整日想着该如何报答陛下,又哪里敢去想什么其他的事情呢?陛下勿要再说了。”
曹髦再次说道:“有什么不配,论名望,论资历,论能力....”
曹髦忽然停了下来,苦笑着说道:“仲父以为我还是在离间,对吧?” “朕不会离间,也知道不可能离间,大将军的雄姿,是您所比不上的,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可是,大将军的身体,又能支撑多久呢?”
“而征西将军,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您呢?不说您,就是您的儿子,无论是谋略,打仗,还是名望,哪方面是弱于征西将军的呢?”
“无论是对朕,还是对司马家来说,您上位,才是最好的结果,征西将军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急躁了,藏不住事,大将军若是将大事委托给他,朕断定,他必败无疑,大事又得拖延数十年!”
“算了,朕也不多说了,您且自己去看吧,总有一天,您会发现,他们会拖着司马家和整个天下走向深渊,只有您站出来,才能拯救天下....”
“仲父,此处没有外人,朕只想让您知道,未来若是天下有变,朕是绝对愿意让您来顶替大将军的,朕虽然没有权势,可手里乃是大义,若是您现在就去找征西将军,将这些话告知,朕也不会怨恨您的。”
司马孚一声不吭,完全不接曹髦的话。
他再次说起了司马逊的问题,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曹髦的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