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若有所思,答应了曹髦,随即离开了西堂。
一周目的时候,曹髦就总是在东堂设宴,召见大臣,款待名士,可那时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拉拢那些人,现在可就不同了,这东堂的名士之宴,迟早会变成要了司马师性命的利刃!
曹髦换了套衣裳,就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东堂走去。
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当他来到了东堂的时候,王祥早已等候着他。
今日的王祥,也是精心打扮过的,换上了崭新的衣裳,胡须也修了一下,更具有名士的风范了。
曹髦笑着拜见了老师,两人这才坐了下来。
“老师,今日的宴会,就是要将您善经之名彻底打出去!”
“司马师如今病重,无暇分心,太常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着的,我们争取在这几日内,完成这件大事!”
王祥皱了皱眉头,“会不会有些太急?”
“老师,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不能让司马师缓过劲来!司马师肯定不会允许朕这般大摆宴会,这东堂之宴,还不知能举办几次呢。” “或许下一次,这些名士们就走不进这东堂之内了。”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该做的事情都给做了,否则悔之晚矣!”
王祥深以为然,点头应下。
曹髦心里却知道,这名士之宴,不会轻易被司马家的人给叫停。
并非是司马家对自己有多纵容,也不是因为带上了司马炎,主要还是因为钟会。
钟会的年纪并不大,但是人家的官职却不小,他是中书侍郎。
仅次于中书令和中书监,当今中书监是孟康。
此人本是靠着郭太后而上位的,他的母亲是郭家人,可在上位之后,他却没有因此而亲近郭家,不结党营私,独来独往,名声很好,后来被司马师所看重,拉到了庙堂里担任中书监。
中书省负责掌管机密,为皇帝拟定诏令,遇有机密事宜或紧急事务,中书省直接发出诏令交有关官员执行,权力极重,魏明帝时号称“专任”。
曹叡临终前,曾想让燕王曹宇,夏侯献等人辅佐儿子,可是因为中书省的刘放和孙资跟他们不和,害怕会被报复,就从中作梗,使曹叡改用曹爽和司马懿为托孤大臣。
钟会因为与司马师的关系,在中书省的地位也很高。
司马昭也不会轻易得罪此人。
这样的宴会,钟会是最喜欢的,而且,钟会向来高傲,自己先前提出了为经学正义的想法,钟会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他还能坐的住吗?
他肯定是急不可耐的想要主导这件事,哪怕只是为了这件事的顺利开展,他都不会叫停宴会。
对王祥当然是不能这么说的,尽管目前是联盟,可双方所面临的局势完全不同,王祥还有缓一缓的机会,可曹髦却是没有的。
曹髦提醒道:“老师,若是正常的辩论经典,我是不惧怕,可是您这名望”
王祥笑了笑,模样格外和蔼,“陛下不必担心这些事情,老臣早有准备,经学并非难事,养望更是如此。”
光看着他的脸,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是跟郑玄那样有名的经学大家呢。
可看他的一生,他在经典上毫无建树,写的唯一一篇文章,还是叮嘱后世子孙以道德治家的家训。
可王祥也不是个爱吹嘘的人,既然他说了自己有办法,曹髦也就相信他,没有多问。
因为宴会就在东堂进行的缘故,王祥在教完课后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坐在这里,跟着曹髦一同等待宴会的开始。
果然,最先出现在这里的人依旧是钟会。
司马炎甚至都不曾前来,钟会却已是笑着走进了东堂。
王祥起身行礼,钟会赶忙收起了轻佻的笑容,朝着王祥回礼。
看得出,钟会还是很认可王祥的名士身份,不会对他太过无礼。
“钟君,我这弟子天资虽然不错,却重虚名,好与人相斗,若是先前的辩论有什么得罪阁下的地方,还请钟君勿要怪罪是我管教不严”
王祥缓缓开口说道。
钟会赶忙摇着头,“不敢,不敢,陛下天资非凡,与陛下辩论,我受益匪浅,王公高才,往后还想与您请教。”
看着面前如此谦逊,甚至有些乖巧的钟会,曹髦瞪圆了双眼,钟士季!你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
你连王肃和司马昭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对王祥这般客气呢?? 在曹髦的眼里,钟会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人,他既向往那些名士,又很痛恨别人会超过自己。
难道是因为他知道王祥空有名气,却没有能超越他的才能?
曹髦一时间也搞不懂其中的原因。
可王祥却已经跟钟会聊上了,聊的很是开心,有说有笑,紧接着,竹林七贤以及凑数的吕安等人跟着司马炎来到了此处。
嵇康和吕安对视了一眼,拜见了皇帝陛下,又拜见了王祥。
阮籍看起来有些恍惚,甚至都没有以往的高冷,呆滞的朝着皇帝行礼。
王戎此刻是最尴尬的,他在拜见皇帝后,赶忙跪在王祥面前,口称“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