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上的耕地情况,在魏晋是经不起查的,说魏晋时期民间没有穷人,都不曾发生过饿死的情况,这其实可以理解。
自耕农几乎被消灭干净,大家都成了佃户和农奴,完全没有自己的收入,为豪强,大族,庙堂耕作,这三方肯定是要保证自家的私人财产不会被饿死,才能继续为自己耕作啊。
豪族的耕地数量,庞大的令人瞠目结舌,动不动就是拥田万顷,隶臣僮仆数万。
这都可以媲美春秋时的小国了!
胡遵铁了心的要跟河北那个后生比一比,而这从大族身上割下来的肉,可都是要进庙堂的口袋,难得有这么好的理由。
这些大族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倘若是要按着杀王案来彻查他们,杀王案有没有联系不好说,反正他们的日子是不会太平的,保不准什么脏事就被揭开了。
而对财大气粗的他们来说,割点肉保全宗族,还是可以接受的。
反正这些公田还是会缓缓落在他们的手里,不过是在庙堂手里走一遭而已
曹演在这些时日里,前往了几个大族的府内,他是带着济北王前往的。
哪怕是平日里有交情的那些人,曹演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半点的善意来,他看起来很是愤怒,不断的表示自己的立场。
他这次是为了诸侯王而来的,他训斥这些人的行为大逆不道,是对皇帝陛下极大的轻视。
他需要将这件事闹大,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是愿意为诸侯王出头的好宗正,不再是过去的那种摆设或者专门给诸侯王挑刺的人。
他的这种行为,却是在无意之中帮助了胡遵。
大族们本来还想着自己跟曹演有交情,就算被彻查,也能在他这里说上话,但是看到曹演这个态度,众人打消了原先的想法,还是交耕地保命吧。
曹演跟曹志可就不同了,当他开口训斥的时候,这些嚣张的豪族们,也只是低着头,诚恳的认罪。
当着曹演的面前,他们是一次次的朝着曹志行礼,恳求对方的原谅。
曹志忍不住对一旁的郭责说道:今日方知诸侯之贵也。
在带着曹志转悠了几圈之后,曹演带着曹志准备返回庙堂。
若只是耕地纠纷,曹演自己还能解决,可是闹到了如今这地步,那就不是他能解决的了,得带回去让陛下来决定。
胡烈护着他们,一路朝着洛阳赶去。
胡遵算是赢麻了。
保护了济北王,阻止了杀王案,破了公田案,顺带着收拾了一大批的贪官,又从大族手里割了很多的肉,收回了大量的公田。
可以想象,这些公田到地方官府手里之后,定然会提升众人的政绩。
胡遵对此格外得意。
不是自己想要去当大将军,是这些人全力帮着自己来当大将军,自己这是不当也不行啊。
河北的那个毛头小子,他哪里能比得上我呢?!
不行!
这件事得告知那后生一声,让他看清楚差距!
“对呀!!” “公田啊!”
羊祜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看向了一旁的裴徽。
裴徽茫然的看着他,“将军,您这是??”
此刻,两人正在翻阅着书信,书信当然不是送给羊祜的,而是送给冀州刺史裴徽的。
胡遵跟裴徽是有交情的,当初胡遵在跟着司马懿踏平辽东的时候,裴徽曾负责他们的后勤之事,两人在那时就认识了。
裴徽主打一个人脉,他跟很多人都有交情,他喜欢交朋友,而且从来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或者长相而有所轻视。
胡遵给裴徽写了书信,告知自己的作为,最后劝诫对方,一定要当心公田私用的问题。
看着好像是胡遵好心,提醒同僚,实际上,这就是给羊祜炫耀呢,他知道裴徽一定会将书信拿给羊祜去看。
而羊祜在看完这书信之后,瞬间就想到了什么。
在裴徽开口询问之后,羊祜笑着看向了他,他说道:“原先河北叛乱,大量的耕地都没来得及整合公田的数额可能也出现了问题。”
裴徽恍然大悟。
“或许真的是如此。”
裴徽当然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想知道而已。
可羊祜显然就没有什么忌惮的。
皇帝让他来河北,本来就是让他重建当地,这里的豪族被杀过一遍,势力较为薄弱,阻力比胡遵还要小,而理由也是现成的,就说彻查叛乱时被破坏的耕地,清查公田数目就是了。
羊祜此刻大喜过望。
“还是得感谢胡将军啊,若不是他,我都不知道还能这般做,这些耕地能养活多少人啊”
裴徽只是笑着,没有开口。
羊祜看向了一旁的裴徽,“我们这里应当是没有变卖公田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