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伱就效仿潘岳的出行方式,想以此得到他人的喜爱?”
曹髦长叹了一声。
“你怎么会以为这样的方式就能得到别人的喜爱呢?”
左思抬起头来,他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我自幼就得不到父亲的宠爱,父亲让我去学很多东西,可我太笨,都学不会”
“他找了很多人,将我送进太学里学习。”
“他说,不能辜负他的心意,一定要在太学里创出名堂来。”
“可太学里,没有人愿意跟我做好友,他们都嫌弃我,他们说我不是洛阳人,说我相貌丑陋说我没有文采。”
“我在这里待了很久,却连老师都不愿意多看我几眼。”
“回到家中,父亲还要训斥我说我不曾用功。”
“若非我阿母逝世,或许就不会如此她就从来不说我丑陋” 左思说着,言语忽然哽咽,又伸手擦掉了眼泪。
曹髦伸出手来,轻轻的帮着他擦掉了眼泪。
“思人生来各异,有人俊美,有人丑陋,有人聪慧,有人蠢笨。”
“这些都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但是往后的作为,我们却还是能干涉,能改变。”
“你今日为了得到他人的喜爱,去效仿潘岳,我觉得你这就是个很好的尝试,可惜,方向不对。”
“潘岳这么受人喜爱是因为他的相貌,这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东西。”
“但是,还有其他的办法,朝中大臣,天下名士,也并非都是如那潘岳一般的人,有嵇康,阮籍等人,他们的相貌便与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大司马毌丘俭,肤色黝黑,也不是俊美之人。”
“还有那灭蜀的邓艾,他肤色黝黑,就不以相貌称善,像这样的人,大魏还有很多很多,他们又为什么能得到众人的尊敬呢?”
“可我蠢笨,没有才能”
左思看着曹髦,呆愣的说道。
曹髦笑着问道:“那你可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吗?”
“我喜欢文赋诗歌,但是写的不是很好父亲说我写的太实,少了文赋的磅礴壮观之美他还说这些只是小道,不过是用以辅佐自己的,经学才是正道”
“哈哈哈,既然喜欢文赋,那又何必在意你父亲的评价呢?按着你所喜欢的方式去写便是了!”
“现在写不好,那就去练,练一年写不好就练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
“总有能写好的那一天,只要你有这样的毅力,我敢保证,总有一天,全天下的人,乃至是后世的人,都会尊重你,爱戴你,喜欢你。”
左思惊呆了。
他看起来有些害怕,有些迟疑。
“可是我父亲”
“来,拿上这个!”
曹髦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玉佩,递给了他。
“你不是说没有好友吗?往后我就当你的好友,尽管去写吧,写好了先拿给我来看看!”
“倘若你父亲训斥你,就将这个玉佩给他看,就说是这个人让你去写的!让他少管!”
左思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长辈,他赶忙说道:“您是我父亲的好友,我岂敢与您为友”
“你父亲的年纪可比我大多了,无碍,你拿着就是了!”
“往后你若是想要见我,就来此处,便给这些人说想见他们家主就是了!”
曹髦大手一挥,都不等对方询问他的姓名,就在满长武等人的保护下离开了此处。
左思待在原地,呆愣的看着手里的玉佩,许久都不敢言语。
反而是那位御者,此刻瑟瑟发抖。
那些人刚才外出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被他们藏起来的强弩。
这都是什么人啊?? 在洛阳内敢带着强弩出行??
当天,左思返回府邸之后就钻进了书房内。
御者却出现在了左熹的面前,交代了今日的事情。
听完御者的话,左熹又询问了那个人的长相。
等对方说完之后,左熹便苦笑了起来。
“还真的是熟人这竖子胡言乱语,我却是在他面前成了恶人。”
“唉也罢,你且继续看着那竖子吧,不要再干涉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