毌丘俭冒着雨快步走到了一处营帐外,然后一头钻了进去。
此刻,营帐内正坐着十余个人,不知在聊着什么,听到声音,纷纷看向了此处。
毌丘俭搓着手,呼着气,他穿着很朴素的衣裳,皮肤黝黑,神态憨厚,完全就是个在耕地之中饱受风霜的老者。
坐在这里的人皆是壮年,看到毌丘俭忽然闯进来,眼里满是惊讶。
他们之中的带头者赶忙起身。
“老丈怎么会在这里呢?
几个人也是围了上来,这些人还是挺热心的。
毌丘俭满脸淳朴的笑着,示意了下怀里的衣裳,“我是来给儿子送衣裳的,却走错了营地,又是大雨,不能轻易离开……”
“不知能否在你们这里躲一会啊?我站在此处就好,不进去打扰…”
“老丈这是什么话,请进!请进!”
那为首者热情的将毌丘俭拉进来,又主动拿出了布让他擦身,拿出了热水让他吃下。 又有一人说道:“老丈,若是有东西要送,交给官吏就是了,他们现在是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克扣
“是啊,何必亲自出来呢?如此大的雨,也不知何时能停下来…。”
几个人说起大雨,顿时忧心忡忡。
毌丘俭却是跟他们聊起了家常,毌丘俭的年纪便是对半开都比这些人要大,话里话外,这些人很容易就被拿捏,还没过几句,话题便已经落在了毌丘俭这里。
“当下还真的是不同了啊,当初徭役,那可都是从这里直发并州啊,如今都是就近,不出县,说是徭役,却还能时不时回家……”
毌丘俭跟他们感慨起过去来,几个年轻后生也是笑呵呵的听着。
在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时代,听老人讲故事便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们往往能将过去的经历编撰的格外精彩,而且都不带重样的。
毌丘俭便是如此,他说起了过去,众人听的津津有味。
聊了许久,话题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引到了当下的水灾之上。
“谁不知道呢?”
“这连月大雨,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谁都能看得出来啊…..”
为首者讲述着,他忧心忡忡的说道:“可圣人这里。…他只征我们这些人,您说够用吗?”
毌丘俭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们这些时日里都在谈论这件事,圣人宅心仁厚,不愿意耽误农桑,这次就召集了我们这么些人来治水…二十以下和四十五以上的都不曾召集,家无二丁的也不召…这能治好水吗?”
“我们想着给乡中三老上书。想着能自发的召集些人来帮忙,大雨如此;工程延期,若是不能按
时完成,岂不是坏了圣人治水大策?!”
其余几个人也是点着头。
“我家里还有俩弟弟,与其让他们逃难,倒不如都来帮忙!”
毌丘俭沉默了许久。
“二三子都是这般想法?”
“是啊!”
“圣人上位之后,分发耕地,惩治奸贼,谁不起身向西拜?连这徭役都不出县…前几天还有个妖人,说什么水灾都是因为圣人不仁的缘故!!”
毌丘俭皱起了眉头,“他人呢?被抓了吗?”
“没被抓,当场就被众人给打死了…”
“这般妖人,他们想的什么,我们能不知道?过去谁家能吃上一顿饱饭的?我这般落魄户家里如今都有存粮,不必再借,还敢说什么圣人的不好…这些妖人就是想回到过去,继续欺辱我们嘞!”
“此番圣人要治水,这也是为了我们啊,过去发大水,官员们可不是治水,那是趁机要钱,搜刮,灾后救济也不曾见过半点!”
“这次,我便是将命丢在水里,也得报答圣人!”
为首者铿锵有力的说道。
毌丘公猛地起身。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毌丘俭这才恢复了那淳朴的笑容。
“说的是啊……。”
“上下一心,何须惧怕?”
“老夫看雨也停了,便先去找儿子了!”
毌丘俭跟几个人告别,随即大步离开了此处。
众人看向了外头,为首者满脸的狐疑。
咦?
这不是还下着大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