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2 / 2)

她手里还捧着先前从玉娘那里得的二十两银锭,这会全塞给了玉娘,恳求道:“好玉娘,我知道你的手段,我也知道这活为难,就只看在小七和你的情分上,看在宋妈妈和我帮衬过你的份上,想个法子吧,好歹……好歹叫妈活下去。”

玉娘拦住膝盖打弯的五福,扶住了她的身子,望着她的眼睛保证,“你放心,这事绝对不会就这样过去,五福姐,你敢不敢出趟城门。”

“我有什么不敢的。”五福看向玉娘,“你只管说。”

玉娘从怀里取出个红布荷包来,“这里边是晏老爷上回送的我玉佩,你坐老马的马车出城去趟皇庄,拿它求乔公公说句话,乔公公一定认得这个东西。”

“什么话?”五福忙问。

“求他请夏老爷三日后重判此案。”县城里能推翻县丞定案的,就只有县令了。

“可夏老爷人在外头呀,谁知道他如今在哪呢。”五福先是眼睛一亮,可随即又暗了下来,总不能到处去寻吧,这要是访查起来,等找到夏老爷,人早回长安去了。

玉娘道:“所以你出城前,还得再去一趟温家,温老爷与夏老爷有交情,他一定知道人在哪里。”

“他能告诉我吗?”五福担忧道,她怕温家连门都不许她进,更别说告诉县令行踪这种大事了。

“会的。”玉娘笃定道,她指了指那红布荷包,“你把这红布荷包送上,问一句温小姐如今可好,温家会帮忙的。”

她心里也感叹,谁曾想当日顺手救人的事,如今派上了用场。 玉娘不企图要温家多大的帮忙,只要一个地址就行。

五福姐到底比六巧靠谱,得了玉娘分派就转身往外行动,半点也不多问,直到晚上才匆匆返回,同玉娘点着头,“乔公公答应了,夏老爷的话,三日后重判此案。”

“好。”玉娘望向大码头,三天,也不知这三天,人能不能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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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县的话不单是对玉娘说的,他直接派了身边龚师爷回城下令,连原本收拾东西准备要走的闼东之听闻得这消息,都恼怒的砸了茶盅,“这穷酸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黄县丞嗤笑了一声,安抚闼东之,“你管他呢,事情已经办妥了,无非是再演一回,贤侄又何必焦虑。”

他手指点着前头,“再等三天也就三天,事情处置完了你干干净净回都,等领你的功劳去,和他计较什么,等死的庸碌老朽而已,等你升上去,奈何他还不简单。”

啊,也对。闼东之听教的点着头,“还是伯父有见识,是小侄慌张了。”

黄县丞面上如常,心里却更看低了他几分,就这样的货色,也能压在他头上,可知苍天何等不公。

闼东之多留三天的消息,宋妈妈不知怎么也从六巧的嘴里听说了,六巧见自家妈妈终于肯看她,忙不迭把市面消息全都说了一遍,对夏知县充满期望,“妈妈放心,夏老爷既然肯重判,就不会眼睁睁被人糊弄的,他是咱们的青天大老爷,一定能秉公执法,还小七一个公道的!”

宋妈妈迟钝的转着眼珠,没有搭理六巧,只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没有醒来的小七,看了许久,看得六巧都闭上了嘴,她才起身去到厨房,寻出了早年间劈瓜的一柄细刀,开始研磨起来。

宋院如今每日都有大夫登门诊脉,许大夫、王大夫、孙大夫领着药童过来看病,却对在院里磨刀的宋妈妈视而不见。

宋妈妈白日夜里磨刀,刀刃与磨刀石接触时嚓嚓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可是左邻右舍却对这个声音充耳不闻。

只有她早上浑浑噩噩前去买肉时的肉摊胡娘子出了声,叫住宋妈妈,指着自己的喉咙对她轻声指点道:“知道吗,我杀猪杀鸡的时候,朝这里用力最快最轻松。”

街面上明明人来人往,可不知怎么的,摊子附近众人都如常一般买肉卖肉,似乎谁都没听出胡娘子话里的意思,也没见着宋妈妈抖着身子的鞠躬。

大家都保持着沉默。

第124章 报恩

距离开衙倒数第二天傍晚。

玉娘终于在挑担子的小贩里看见了自己要等的人,亏得他只穿了背心短衫,匾扎起裤子,腰里围一条破烂烂黄布巾,挑着扁担叫卖瓜果。

带着个草头帽子,鲁婶都认不出,见这小贩上门还不耐烦的挥着手驱赶,“你往别家去,少站我们这,姑娘妈妈们可不吃你的瓜,离远点,别把泥点子带进来了。”

玉娘站边上看这位晏老爷吃了鲁婶好一阵的排头才心满意足的出来,招手道:“婶子叫他进来吧,我瞧瞧果子新鲜不新鲜,福娘昨儿念叨着想吃甜口呢,再有买些送隔壁也好。”

见李院真正的主人都发了话,鲁婶这才让开了院门,指挥着这瓜果贩子将东西挑到屋里去,忍不住还在后头念叨:“别拿些次的糊弄人,我们在十街上都认识人,你小子要是糊弄了我,你就甭打算再开张了。”

“是是是。”那贩子哈着腰,殷勤讨好的抬着东西进了里头,玉娘站在门口那往外望去,鲁婶依旧站在院门往巷子那里瞧热闹,没关注这里,她这才转身过去,瞧着晏子慎抿嘴取笑他道:“怎么这副打扮?”

晏子慎卸了扁担,摘下草帽边扇风边看着玉娘,见她没少肉没愁眉的才算放下了心,笑道:“你信里头那么着急忙慌的,我担心出了大事儿,怎么敢光明正大的回来,喏,瞧瞧,这衣裳可都是真家伙,才早上跟城外头的瓜农买下来的。”

“连瓜也是吗?”玉娘探着头,左右两大筐里头满满当当,真就是才摘下来还挂着露水的香瓜,不禁点起了头,确实准备充分,怪不得他过来时没人怀疑。

“你就放心吧,”晏子慎撸起袖子跃跃欲试,“我是坐康逢,哦,就是你二姐夫的船过来的,专门从小码头上岸,换了衣裳进城门,谁都不知道我来了。对了,咱们要动手的话,最好除了你之外,也别让其他人知道。”

“动手?”玉娘嘴里嚼着这两个字,纳闷的抬起了头,怎么觉着他比自己还兴奋?

“你计划做什么?这时候学十步杀一人的做法可不成,你近不了他的身,人家宅院里头住着呢。”

晏子慎一拍胸脯保证道:“不用近身也有法子,只是事情做下了,我就得赶紧走,免得叫衙役捕快们抓着。”他不担心杀人的问题,毕竟杀人好说,动动手的事,真正麻烦的是之后处置,那才是要动脑子的。

晏子慎坐船时已然想好了解决方案,千般计谋,只消一计,反正是老曹家的人,死了也算是给朱大哥报仇,没了人,哪还有什么带福娘去长安的事,哪还有什么威胁人的事。 反正也没人知道他来了清平县,谁开了天眼才能想到府城的晏子慎跑到清平县杀长安来的闼东之呢。

晏子慎倒出一筐子的瓜果,从最底下抽出把胳膊长的砍瓜刀来向玉娘示意,“只要他往我前面这么一走,保管就能要了他的命。”

计划很好,只是——

玉娘按下了他的手,“你这样动手杀人,闼东之是解决了,黄书琅可还活着,被凶徒刺杀,他必得给闼家一个交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是一,再者……”

玉娘站在门口往外头一指,“真想动手的人不只有你,冤有头债有主,合该叫他死在她的手里。”

没错,玉娘也知道了宋妈妈的行动,准确来说,左邻右舍都猜着了此事,谁听不见那整夜整宿的磨刀声呢?

“这……”晏子慎犯了难,“不是我小瞧了他,我好歹学过几招,是个成年男子,那妈妈年老体弱,她就是动手,可又怎么保证能打得过人,更别说之后躲过衙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