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看管
该不会是福娘吧?
玉娘同刘妈心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选,不由得紧张起来,刘妈是担心福娘身体,玉娘却不仅仅是为这个,而是觉着这消息透露出来有些不大对劲。
先前和福娘商量时言说过的,该是等自己这里打听清楚判断好了时日通知给她,她再生病,现在突然发病,如果是真的还好,只是个意外而已;可若是假的,提前这么早,福娘是想做什么呢?
玉娘心里有些把握不住,作为编剧,最怕的就是临时出意外,尤其还是这种迷雾一团探听不到消息的意外。
她见那两人已经走远,忙让刘妈远远的盯着,别挨的太前暴露了自己,只要眼睛里别丢了人就行,自己则先去拜见金石夫人,看看能不能从她那边得到些许助力。
妙音如来的名头果然好用,先时守门丫鬟还不让玉娘上前,等着她说自己是昙花派来送消息的,那丫鬟便让开了大门,另叫人领了玉娘进去一间小小花厅等候。
丫鬟点过两遍香,玉娘喝了三盏茶,才总算见着了那位传闻中的金石夫人,却不像玉娘想象的面目如同外号一般英朗,反而是株弱弱纤纤柳,迎风颤巍花,即便头上戴金身上裹银,也压不过她那股纤弱的气质,叫人大吃一惊。
竟是这样的姑娘?
玉娘大为诧异,她原以为只有取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号,譬如自家李妈妈的胖头鹊,隔壁院的宋老鼠,乃至于与李家不大对付的黑鸨子,或多或少都有些个人特征,怎么这位连一分也不像的。
不过等着金石夫人一开口,玉娘就明白了为什么能取这个名字,那人歪坐在贵妃榻上,叫人倒了一杯热茶,扫了一眼玉娘冷淡道:“你不是盈盈的人,在茶水凉之前说出你的话,等我喝茶时,你就该走了。”
玉娘也不管这冷脸,能见到人已经是个大胜利了,她挑挑拣拣的把县城故事缩减一遍,后道:“实不是故意欺瞒夫人,只是舍妹命悬一线,走投无路故而拼险一搏。”
金石夫人并没有因为这个故事而有什么情感波动,百无聊赖的摩挲着自己手里那串碧玺珠子,眼睛随意的看向面前的茶杯,“所以呢,你要求人救人,该去衙门里呀,该去官老爷的门前磕头去,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理寺的官,你找错人了。”
见着她伸手要去够茶,玉娘想想临来时车夫的话,一咬牙干脆实说道:“可要娶我妹妹的是宫里御马监曹太监,他是郑贵妃的宫里出身,诚意伯府里就不想给他们添点堵吗?”
啪嗒——
金石夫人动作停滞了下来,直到这时才抬眸看了一眼玉娘,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不知道?诚意伯早就投到三皇子的旗下去了,人家现下是一家子人,你信不信,我一张口,便能叫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她原本想看玉娘惊慌失措、甚至于两股战战不敢置信的模样,可随着她话越说,玉娘的神色反而越加镇定下来,“不,夫人,您这样一说,我倒安心了,真要是一家子,哪还能容我继续坐着说话。”
“还算聪明,”金石夫人挑了挑眉,表情兴奋里带着些许玉娘看不懂的恶意,“诚意伯府是诚意伯府,我香园是我香园,你说对了,我就想给他们家添点麻烦,谁让我姓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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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昀馆内小院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草药味,柴大点头哈腰的送走前来抱怨的驿卒,这会关紧院门就朝在墙角处煮草药的自家娘子喊道:“你往屋里头煮去,味都传到外头去了。”
柴大的娘子姓霍,这会不乐意道:“屋里头?屋里是咱睡觉的地,搁在那边还不把床铺都熏臭了。要我说啊,老爷也忒抠门了,紧巴巴的挤在这地方,连个宅院也不肯租住。”
从最早进长安的一行六人,现在又加上了他们夫妻两人,一共八个住在这馆驿西边统共五间房的小院子里,哪里够住哟。
正房三间是黄老爷和荣娘的地方,剩下东厢房里间归了福娘,房门上着锁,外间由霍娘子住着,柴大只在外头大通铺里睡觉,至于原本的小厮和小丫头,已经被黄县丞被卖了,这才空出了一间屋子呢。
也正是因为东珠被卖,才引得荣娘察觉出了不对劲,怎么连她身边的人也要卖掉,还从外头叫了仆妇过来,看霍娘子整日只在自己屋里晃悠,福娘已经被锁起来了,她这是在防谁?
荣娘不敢声张,等着听说福娘闹邪风入体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她也紧跟着就呼起痛来,躺在了西屋里装病不出房门,霍娘子见她成日家躺在床上,干脆就不往她屋子里过,怕沾上病气,只守着院门也不怕人逃跑。
趁着霍娘子没注意,荣娘赶紧悄悄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顺便把头上戴的几根铜鎏金簪子取了下来,逮着空就往墙角那里打磨。
一下子病倒两个,霍娘子就是再能干也没法长出四只手来,只好和黄县丞告急,“老爷,咱们还是再雇个人手来分担吧,要不然,万一走脱了一个两个的可怎么好呢。”
黄县丞一想有理,只是嫌弃雇人到底不安全,便等着今日和闼齐之交代,叫他再派个人来。
霍娘子嘴里嘟囔,“那小丫头怎么就给卖了,也才一两银钱,多不划算。”
“你懂什么!”黄县丞瞪了她一眼,无知仆妇,那丫头是清平县城人,又不是他家下奴才,万一走漏了风声可怎么好,还是卖了了事。 他这里又雇人又卖人,又生病又煮药的,这一番大动静,晏子慎没用几天就打听到了,赶紧着叫出玉娘道:“查出来了,要我说,他不该叫黄鼠狼,就是黄鼠才对,胆子也忒小了,竟然真个一直住在馆驿里头,那驿卒说身边还带着两个花娘一个小厮和一个丫头的,前几日把奴才卖了,有雇了一对夫妻过来照顾,不巧才卖了人,两个花娘齐齐生起病来,到现在也没出过门呢。”
“两个花娘?”玉娘面色凝重,“不好,荣娘也在。”
出乱子了。
玉娘出行的时间太赶,以至于都不知道黄县丞也带上了荣娘的消息,“她见过福娘五年前发病,是知道福娘吃桑葚会长红疹的,这是个大疏漏!”
“那怎么办,”晏子慎提议道:“她到底是你们的养姐,就算再恨再讨厌李妈妈,可姐妹情谊总是真的,你只和她说明了嫁过去的下场,她该会帮忙的吧。”
玉娘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叹气道:“你不知道我四姐的性子,这招对昙花管用,对她是半点也无,她只在乎自己,若是帮了福娘恶了黄县丞,荣娘是绝不会这样做的。除非……”
玉娘咀嚼着嘴里的话,在屋子里慢慢转着圈,“除非……除非……除非……”
转得晏子慎眼花缭乱之时,才总算站定了脚,身子摇摇晃晃的差点摔着,看得晏子慎心发慌,冲上前去搀扶住也不管,只仰头和他道:“除非这事牵扯到她自己身上,你信我,四姐都不需要你我劝说,她就能出手帮忙。”
恐怕这也是福娘生病的原因之一,好透露出荣娘也在自己身边的消息,只是这样传递始终不清不楚,必须得人对着人传信才行。
玉娘攥住晏子慎的袖子,“你说他们进都的丫头小厮全都卖了,新雇来的是长安本地的仆妇?”
晏子慎低下头,就看见玉娘双眼亮晶晶的,“那他们一定不认识我们。”
“对,我们。”晏子慎磕磕绊绊的重复着玉娘说的话,只顾点着头。
第140章 接头
松昀馆里的驿卒是很好收买的,他们并不是哪个官员门下的家仆,每月只领着馆里发的月薪银子,更准确来说,他们只属于这座馆驿,只有驿丞馆曹才算直系领导,其余借宿官员都只是名义上的领导而已,既然如此,那自然也不用提什么忠心不忠心的。
晏子慎只用二两银子,就成功买通馆里一个三四十岁的驿卒贾仁六,请他帮忙盯着黄县丞,若是有什么动静亦或是出门了,就请及时告知,自己则同玉娘乔装打扮,换上了红袍绿裙,像是一对寻常官员的夫妻打扮。
玉娘看着衣裳都叹气,这段时间换装可比她六年来都多,过足瘾了都,一边感叹一边手不停的往晏子慎脸上糊大痣,现在是没有监控的,也没有任何可以及时留影的物件,想形容人就得口述,所以做个标志性的特征十分有用,会使人下意识的忽略了其他地方。
这还是当初偷东西的温忠教她的呢。
趁着老黄出门的空,两人急忙进了馆驿之中,那贾仁六捏着实打实到手的银子,哪里管晏子慎他们是要哄骗还是偷窃,全然配合着他们的表演,只当真是一对前来寻住处的夫妻那般殷勤介绍,毕竟人家给钱了的,二两银子呢,顶他好几月的月薪了,倒不像那个什么县丞的扣扣索索用铜钱打赏,呸,小看谁呢,咱大小也是长安官啊。
一边介绍一边领着人往西走,才走到附近,那柴大守在院门外头与门内的他娘子正说话,看着一行人到来刚准备提起警戒要关门,就见晏子慎厌恶似的捂住了口鼻,边上玉娘也是如此,晏子慎嫌弃道:“哎呀,怎么这么臭,你们煮屎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