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烈日直射,知璃的双手肌肤显得又薄又透,灰白烟絮在肌肤底下流动,还一丝一丝的溢出肌肤外。就好像是从雪地里凿出来、放在炎热地带渐渐溶解的冰块。
「你即将成为完完整整的灵。」游离舞站在知璃面前,「连意念都不会继续存在。你只会无止尽的扩散你与灵结合之后的能量,甚至在无知无觉中把风永蔚变成阴霾,再让他以无法遏止的速度,瓦解成粉尘。你是在灭绝他的生命与肉身。」
「你是要阻止我继续接近风永蔚?」知璃仰视着游离舞那被斗篷底下的整张脸。
知璃稍稍能看见游离舞那张精緻的五官。
这游离舞有着如远古圣女石雕般的冷艳,令人望之生畏。知璃冷不防的倒抽一口冷气,眼睛也随之阵阵刺痛。
知璃闭着眼睛低下头,运用自身阴寒能量缓解双眼的痛楚。
「光照也会让灵的能量耗弱。」游离舞在警示中带着些嘲謔的意味。
「你的灵属于阴暗,不属于光明。把你的灵交付给你属地外的一切,是千罪万恶。莫非你寧可为了一个对你的属地居心不良的人,让你的灵在日照底下销融殆尽?你以为蜃族养成一个神灵之手,是能让你这样白白浪费的吗?」
游离舞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着翠绿的叶片,冷笑的嘴唇鲜艳橘亮,不知道是用何种花果榨成的顏料染出来的。
这就是知璃自幼所欣羡的身分,总是能以自己喜欢的面貌生活着。
但这位游离舞却为何又要像其他的族人一样?把她从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光明里,硬生生地拖进容不得梦想的深渊。
「不管能不能等到花开……。」知璃两眼直视草地,「我都会怀抱期待,直到失去意识为止。这么做,只是想让自己心里舒服些。你又何必硬要逼我用痛苦来熬过最后这几天?」
游离舞蹲在知璃面前,一手捧着知璃的脸蛋,一手轻轻拂去飘浮在知璃颊边的灰白冷雾。「你想一直等待花开?直到你的意念与形体,都变成像这样清清淡淡的灵气?你不好好在林子里面待着,难道不怕幽林里的灵找不到你,就出来四处搜寻?」
「我知道后果的可畏。」知璃头一撇,不让游离舞的手再碰触到她。
「现在我过的日子是你们所有人都不愿意过的日子,是我一直守在这里,用不着你们这些只出一张嘴的人提醒我我该怎么做。我不会让任何人为了我而被阴霾吞噬,我绝对不会亲手製造一个活生生的牺牲品。」
不愿被牺牲、逼着别人去牺牲、眼睁睁看着别人不得不牺牲的人,总是喜欢置身事外的大谈必要牺牲的道理。
自己踩在两畔花开繽纷的路上,却要踩在荆棘之上的人昂首阔步、无牵无掛无所欲。
身为踩在荆棘上的那个人,知璃发誓,她绝对不会勉强一个身上淌着血的人还得从容无畏,或者去嘲笑对方疗伤止痛用的想像。
知璃与游离舞同时倏然站起,两女目光凌厉的互相逼视,身上各自所散发出去的冷雾正面冲激而销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