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那具身体里消失了,就那么‘咻’地一下,之后再也没回来过,只剩下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壳。
“那个空壳什么都感觉不到,也再也不能听到我说话了。所以,就算把他的名字刻在慰灵碑上,告诉他他成了英雄,也已经……”
年幼的孩童微微低头,声音像零度的水自冰棱滴落。
“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 波风水门慢慢抓紧了衣服。
在他哑然的沉默中,千手瑛二很快重新抬起头,小手抱着牛奶杯朝他笑了笑,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可爱爱的继续道:
“不过,把那个空壳用英雄之名埋起来的话,他妹妹应该就能拿到抚恤金啦,我就是为了这个才过来的。所以还是要麻烦你了哦,水门!”
“……这样啊。”
似乎过了很久,波风水门才轻轻应了一声,有些颓然似的放开了手里的衣服。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对男孩不容于世俗的“冷酷”评价什么,反而露出了极为黯淡的眼神。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小瑛二……不,瑛二君。”
少年抬手轻轻揉了揉男孩的头,像是在为他感到十万分的难过和怜惜一样,带着复杂的情感放轻了声音。
“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在本该懵懂天真的年纪,你到底要在反复确认的自我折磨中,痛苦的醒悟多少次,才能说出“已经没有意义了”……这样彻骨冷静的话呢?」】
六岁的千手瑛二是水性很好,记性也很好的孩子。
虽然看起来年幼跳脱,但他的体力和耐性都很优秀,能在长久的闭气后重新元气满满地跃出水面;同理,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可凡是犯过的错误,他记住了,就永远不会再犯。
更何况这一轮令人窒息的闭气,是那么、那么的长,让他好不容易才挣开沉重的水,重新浮出淤泥似的水面;这一次犯下的错误,是那么、那么的痛,让他捂着发疼的脚趾,再也不敢被类似的石头绊倒。
“他就这么看重这个朋友吗……”
沉默了许久的宇智波带土攥紧拳头,心情格外复杂地低喃。
寂静的观影空间里没有人回答他,但带土也不需要回答,因为同样见证到现在的他非常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他亲眼看到了千手瑛二对朋友的“爱”。
这份爱是如此纯净、浓烈而厚重,让失去了它,并深刻理解了自己失去了它这一事实的小小孩童,仿佛一瞬间便从只有光明的美梦中醒来,宛如初步蜕变的蝶,眼里初次有了他熟悉的瑛二所具备的东西。
此时此刻,曾一度为了这份爱而发动战争的偏执者,在一切都尘埃落定许久的现在,忽然就理解了一些以往都不曾理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