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啊,您说的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啦。三仓的库房里,连耗子都饿瘦了,现在哪儿还有多余的粮食啊。我家那姐儿,前头还给人做个裱糊的活计,饿极了,还偷吃浆糊呢……”
一只红嘴花喜鹊,乃是京城鸟氏,在一户染布坊女工家里做“保家仙”,幼时被那家女儿救活了,机缘巧合吸了一口灵气,于是开慧,生了“智珠”,如今京城找食儿难,它便每天飞远一些,搞些鱼肉回去。
“怎会这般糟糕?我看往来京城队伍,也都还好啊。”
“大王啊,您也说是队伍了啊。像我家那姐儿,她能走远了吗?走不了,没那个能力啊。”
红嘴花喜鹊用鸟喙梳理着羽毛,然后又道,“我家还算好的,总算还有活计,我也能外出搞些肉食,甚么老鼠、青蛙,只要是吃的,倒腾一些,吃不死也能活得下去。有些倒霉人家,卖儿卖女的多了去了。”
“京城首善之地,不至于吧?”
“嗐!”
这精灵顿时叹了口气,“大王您刚才也说了,中原耕地广大,是也不是?”
“对。”
“小的自夏邑飞出来,往东百里,杳无人烟,处处都是荒地。”
“啊?”魏昊一惊,“有地不种,这是搞什么鬼?”
他是魏家湾的种地小能手,看到浪费的地,就各种别扭,除非是休耕用的。
“种啊,不过举凡种地,不都是得种自己的么?种不了自己的,那租别人的地,也很正常吧?可是,夏邑周遭百里之内,只要是成片的良田,都是有主之地,怎能随便外租呢?”
眉头紧皱,魏昊顿时了然,这怕不是典型的土地兼并,王朝末年的正常景象。
大夏朝的君君臣臣知不知道?
知道,可只怕是无能为力。
这些地主,哪个不是皇亲国戚,哪个不是朝中巨宦?
甚至,君君臣臣自己,何尝又不是地主?
便是极为开明的“皇叔”娰十九郎,他的确没有就藩,但却有自己的食邑。
但京城周围一圈搞得跟无人区一样,还是让魏昊大开眼界。
京城居行大不易,话是没问题。
可要是京城长居之人有立锥之地,显然就不存在这种大不易。
“所以,大王啊,这大夏朝肯定是要完了,大王还是早做打算,或者另谋出路吧。”
“夏邑的护城国运,如何?”
魏昊没有理会红嘴花喜鹊的抱怨,而是问了一个他原本不曾留意,但其实非常重要的事情。
“护城国运?”
愣了一下,红嘴花喜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大王,小的委实说不上来,要说它还有吧,我现在出入也轻松得很,不仅仅是我,京城如今其实聚集了三四百万精灵,尤其是虫怪,正月也能活动……”
“……”
“可要说没有呢,我等‘保家仙’想要拼个法力甚么的,还是做不到,依然是被限制着。”
“唔……” 摩挲着下巴,魏昊突然觉得这种情况他好像在哪儿见到过,就像是替代了国运的效果一样……
不就是“姜家沟”这里吗?
镇压“三神主”的磅礴气势,就是青帝的遗泽啊。
人祖余韵?
莫非,是大夏朝的开启者,大禹王的最后影响?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是一切真相,都要等到他去京城赶考之后,才会知晓。
京城有袁洪这个妖道在,什么幺蛾子都可能有。
未必就是人皇的影响力。
“对了大王,皇城附近,有个护国法坛,打那里飞过,感觉尤为强烈,想来这大国师,也是的确有些本事的。”
“护国法坛?”
“正是。”
“什么模样的?能否描述一番?”
“当然可以,小的这就……嗯?”红嘴花喜鹊正待描述,却发现自己描述不出来,明明知道的,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魏昊当即知道,那护国法坛是有机关在的,看到的人、精灵,都会被干涉记忆,最后如何都描述不出来。
这种法子,魏昊在阴间已经见得多了,倒也不稀奇。
再有就像是袁君平都不敢直接提“济水龙神”,只敢说“隐龙”,就是因为会被感应到。
举头三尺有神明,神通广大到了,就能抹去自身一切联系。
有因就有果,把源头抹去,那么这个结果,是无法反向追溯的。
不过魏昊现在也已经知道,大多数的强者,并不能做到抹去源头,最多就是做个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