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二师兄也在御厨房里头做事,与你是同僚,他可有待你不好?五味老人尝了一口得意弟子做的小菜,还算满意地点点头,问。
师兄他经常照顾于我,师父请放心。连衡赶紧答道。
五味老人斜着眼打量了下连衡的神情,灌下一口酒,摇摇头叹道:你也不必瞒我。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徒弟们的性格,做师父的怎能不清楚?他有这样的一问,不过是怜惜连衡老实,生怕他吃了亏去罢了。
一晃好几年,听说你也娶妻生女了,家人都好么?五味老人又喝下一大口酒,感叹道。
多谢师父记挂着,她们都过得好好的。提起家人,连衡的声音便柔和了许多,小女儿名叫阿翘,等她长大些儿,弟子就把她抱来让师父瞧瞧。
好、好。五味老人不住地点着头,他无儿无女,便对这事上了心。他想了想,回屋去取出一个小酒坛子来,塞给了连衡,师父也没有什么贵重东西送给你,这酒坛子是个好物,师父已将它收藏多年。你拿去给你家姑娘酿个女儿红罢,就当是我老头子对你家的一点心意。
既然师父珍藏的东西,必然是好的。连衡心里欣喜非常,道谢着收下了。
五味老人见连衡将酒坛仔细藏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酒劲一上,就来了兴致,抓住徒弟仔细地问起他家里的事情。
连衡见师父关心,便也打开了话匣子。从如何在厨艺大赛中遇到妻子后喜结连理,一直说到女儿不爱挑鱼刺而爱吃师父秘方烹煮的酥骨鱼。直听得五味老人频频大笑,一个劲地说你这小子实在是与厨有缘,难得的是对师父尊敬孝顺,不枉老夫将你收作入室弟子。
更不枉自己把《膳食札记》藏在小酒坛里,暗地传授予他。
一晃几个时辰过去,五味老人和连衡竟整整地谈了一夜,直至天色发白。
连衡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如往年一般向五味老人告辞,又向师父嘱咐了许多保重身体、切勿饮太多酒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地下山去。
五味老人目送徒弟走远后,这才打了个酒嗝,端起桌上的残烛往屋里走去。 谁知刚走了两步,他便猛地全身抽搐起来,两腿一软扑在地上。这个时候,他虽身子无力,神智倒还是清醒的。
五味老人心想这下坏了,莫非是自己突然发了病?他颤抖着手要拾起那盏灯火,却拼了全力都动弹不来。烛火迅速地燃着了地上的几根枯枝,噼噼啪啪地越烧越大。
五味老人拼命地挣扎着,试图大呼救命和爬起身来灭火。谁知他身体又一个抽搐,从嘴里吐出白沫来。脑袋一歪,便晕死了过去。
直到山中的邻人们察觉动静而赶来探视时,茅屋四周的东西早已被烧焦一半。横卧在屋前的,正是一具被烧得惨不忍睹的尸体。仵作验过以后,确定了这是五味老人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