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湘的脸蹭了蹭姜榕的手,笑道:“你最知我。厉帝……厉帝……虽然那些年战战兢兢,但是我活下来了。最重要的是……”
她抬起头,那对如星辰般的眸子映着姜榕的脸,道:“我遇到你。或许,当初上天安排我进宫,只是为了等你。”
郑湘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姜榕的心蓦地一疼,他心疼地将这个柔弱无依的女子紧紧抱在怀中,愧疚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郑湘笑起来,轻轻道:“陛下尽管去做。你愿为我开三百年之太平,我难道会怕流俗之言?”
“托庇陆氏多年,入宫还其养育之恩;受前梁百姓供奉,冒死行进谏之责。我坦坦荡荡,俯仰无愧天地,无不可对人之言。”
姜榕低头看着郑湘闪闪发亮的眼睛。她的品性确实如同她的容貌一样璀璨,就像乱世之中一抹极其亮眼的色彩,吸引着他如飞蛾般扑过去。
“湘湘,你很好。很好。”姜榕的心被喜悦和自豪充盈。
郑湘道:“陛下,你也很好。很好。”
两人都默然无言,但周围却萦绕着千丝万缕的情意,无声却胜千言万语。
过了许久,郑湘才轻轻推开姜榕,道:“陛下,朝中事多,你去处理朝政。我已经让人炖了你最爱喝的汤,等你晚上一起用膳。” 姜榕恋恋不舍地放开郑湘离去,又忍不住凑近她,信誓旦旦耳语道:“后位是你的,这万里江山将来也是你孩子的。”
郑湘转头,与姜榕鼻尖相碰,呼吸相缠,眼睛相视,轻声道:“陛下错了,那是我们的孩子。他会继承你的志向,开疆拓土,牧民治国。”
“当我与陛下都老去,他在世,犹如陛下活着,万古不朽。”
听到这话,姜榕顿生万丈豪情,浑身充满力量,觉得自己能和世家再干三百回合,豪气道:“我去宣政殿。万事无忧,有朕在。”
郑湘带着崇拜的目光仰视着他,重重地点头道:“我信陛下。”
姜榕拍拍郑湘的肩膀,然后迈着矫健而轻快的脚步离开蓬莱殿。
一腔热血,被夏风一吹,上头的脑子顿时恢复了几l分理智。
姜榕眼睛微睁,嘴巴张着,脚步停了半响,又重新迈开,脸上苦笑不已。
他现在终于明白他的湘湘为什么能在厉帝手下能得左皇后之位。
美人宜喜宜嗔,又能软言勾出对方的豪情和畅快,谁人不爱?哪个不喜?
罢了。罢了。
姜榕虽然不悦湘湘用对付厉帝的手段对付自己,但是她终究是用了心。
乱世之中,他堂堂男儿犹不能保全家小,又何必苛求一弱女子的求生之道?
姜榕一脸苦笑走进宣政殿坐下,神思不属,思绪翻腾,良久自言自语道:“吴王灭国不为奇,董卓吕布反目本为常。”
“哈?”柳温诧异地看过去,没听清皇帝说了什么。
姜榕摆手,道:“与你无关。”
他续上刚才的思路,美人不必足智多谋,不必城府深沉。
西施只需要黛眉一蹙,自有吴王与她日夜耳鬓厮磨,为她揉胸口。
貂蝉只需和吕布说,本想与将军策马奔腾无奈被老贼所欺,吕布自会杀了董卓。
美人没有错,错的只是那些男人啊!
姜榕忍不住心生庆幸,他遇到了最温和的美人(计)。
美人无身份之累,无亲缘之赘,虽有小心思,但更添可爱,虽不温顺,但心性光明。
万里江山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他与她会在同一条大道上走到生命的尽头,直到死亡将他们短暂地分开。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厉帝不孕不育。
姜榕这话说得真心实意,若湘湘与厉帝育有孩子,女儿呢,他能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一应待遇不会让她输给真公主。
然而,若是男儿,要么是他杀了她儿子,她杀了他孩子,要么是卧榻之侧留一小贼酣睡,哪种结局都是湘湘视他为仇敌啊。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厉帝不孕不育。”姜榕又重复了一遍。至于厉帝的寿安郡主,小丫头一个,根本不在姜榕的考虑之内。
柳温小声嘀咕了一句:“……勒个瓜皮,神戳戳的……”
姜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清这句话,不过他听到了也不会计较,正在感慨上天对自己如此厚爱的男子,怎么会在意这句话呢?
姜榕很吃郑湘画的大饼,出了一会儿神,又立马精神百倍地开始工作。 姜榕走后,郑湘拍案大喜道:“成了!”
立后之事,皇帝金口玉言已经在朝堂之上说了,剩下的就要看姜榕他对国家和朝堂的掌控能力。
作为开国皇帝,刚立国一年,若是掌控不住国家和朝堂,还不如找块豆腐碰死算了。所以,郑湘才说她立后之事成了。
不同于郑湘处的欣喜,赵德妃的临仙宫风雨如晦,大雨滂沱。
陛下宠爱淑妃,赵德妃只当是姜榕贪图美色;但姜榕要立淑妃为后,这让赵德妃如何能接受?
陛下未发达时,她陪陛下共同患难,且育有陛下长子,论资历论子嗣怎么就比不上只有脸好看的淑妃?
赵德妃强装镇定,让金瓶带着东哥出去玩耍,自己则躺在榻上眼泪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