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金子弊案在嫣然的记忆里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在怀州做统领的二叔被牵扯其中,父亲用了很多的关系才使得二叔脱罪, 但二叔被陛下定了永不再用,连累到几位堂哥, 二叔后来郁郁而终,几位堂哥虽然有侯府的关照,但侯府后来也大不如前,又能关照他们多久?堂哥们终其一生不过是微末效小吏罢了。
“嫣然。”
“爹。”
嫣然起身迎上走进书房的安平侯,“您没陪母亲?”
前生为了救下二叔,父亲到处求人,受尽了白眼, 也曾求到汝阳王府上, 汝阳王可没现在好说话,也没现在在意娴娘,冷淡得不行,嫣然挽住了安平侯的胳膊, 她不想父亲再向谁卑躬屈膝, 恳求连连。
安平侯说:“方才你二叔的来信,送了好多的礼物,有许多专门指明是给你的。”
“二叔一直很疼女儿的。”
安平侯略略有些吃味,“妞妞,这是为父给你的。”
嫣然打开宣纸,眼眶有些发红,安平侯说:”既然俊卿贤侄说你擅长簪花小楷, 我给你了写了一些,俊卿贤侄忙着科考,是他一生的大事,你不好打扰他,为父也写过一些簪花小楷,你先练着。“
嫣然蹭了蹭鼻子,“好,听您的。”
嫣然在安平侯的指导下练字,安平侯面容严肃,但眼里却是浓浓的宠溺,以前嫣然总是爱往外跑,很少坐下练字,安平侯身为父亲,疼惜她宠溺她,女儿高兴快乐就好,可也感觉少了一些什么,安平侯看着认写字的嫣然,笑意越浓,再不觉得少了教育女儿的乐趣,也觉得嫣然更为的贴心。
“陛下震怒的案子”
嫣然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不是都过去?二叔是无辜的,不应该被小人牵连进去。”
安平侯还记得一个月前,嫣然很正式的去他的书房,对他说:‘父亲,我有一事想不明白。’
那一日他们谈了很久,说到了李永庆,说到了安平侯将来,安平侯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儿子脾气直爽,不擅长钻营,有知己傅俊卿在旁边点拨,有嫣然时不时的提醒,安平侯对将来更为的放心。
”不愧是你汝阳王妃教导出来的,为父希望你在才学见识上多学学你大姨母,但在府里多看看你母亲。”
“嗯。”
嫣然就是借着大姨母的名义提醒父亲二叔有危险,大姨母固然有所托非人的失误,但有时她确实太倔强,太坚持。嫣然有些迷茫,坚持自己不好吗?但看大姨母如今为表哥的将来倾尽全力,嫣然没有怜悯,唯有惋惜。
安平侯准备去陪伴柔娘,向书房外走的时候,猛然想起一事,回头说:“汝阳王世子被陛下恩准参加科举会试。”
“表哥?他去科考?怎么会呢,他不是举人,天下读书人怎可能服气?”
“陛下的隆恩,谁人敢不服?先帝曾有过此例,只是蒙恩参加科考之人”
“名落孙山?”
“添居末座,不知你大姨母如何想的,以汝阳王世子之才得嵩山书院山长称赞,弱冠之龄一级一级参加科考,他焉会不中?现在蒙了皇恩,,实在是太着急了。”
“父亲是说阅卷的坐师,口服心不服?”
安平侯点头道:“主持科考的三人,全部都经历过寒窗苦读,金榜题名,主考官欧阳大人,少年时屡屡不中,年过三十才考中了秀才,后中举人,中状元,被陛下委以重任,他最为看重举子的品性,稳重持之以恒为他所喜,似汝阳王世子走捷径的,在他那怕是得不到看重。”
“其他的主考呢?都像是欧阳大人?”
嫣然略带一分的焦急,安平侯道:“陛下挑选科举会试主考,自然会挑选脾气相投的,横竖不能因举子文章,主考不和,世子的文章我看过,锦绣华美,偏向稀奇,非主考所喜。”
安平侯的担忧,嫣然也知道,但表哥肯参加科举,是好事,总比低调平庸好,嫣然坚定的说:“我相信表哥的才学,定会金榜题名。”
“嫣然,这次科考还有惊才绝世的俊卿贤侄,你不可小看天下才子。”
没人比嫣然清楚傅俊卿有多出色,前生他中状元的那篇文章,被鸿儒评为汇聚百年文坛精华,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是旷古烁今的连中六元。 嫣然起身,后有坐下,再起身,再坐下,神思不宁,表哥有着方才父亲所言的劣势,又是同傅俊卿同科,嫣然担心落榜或败于傅俊卿会让表哥丧气。
然帮助表哥作弊,嫣然不仅对不住俊卿哥哥,也对不住表哥,她该怎么办?嫣然再抬头时,父亲已经远去,她再无心思练字,一遍一遍的劝服自己,要相信表哥,相信他高中,即便不是中状元,也会克服困难高中的。
嫣然将宣纸收起,眉头越皱越紧,表哥蒙恩参加科举,名列三甲还好,不再三甲的话,表哥损失得太大了,嫣然左思右想,吩咐:”准备马车,去汝阳王府。”
“是。”
从重生起,嫣然不会再鲜衣怒马的纵横都城,她外出更多的是乘坐马车出行,真正的骄傲不在于表面,安宁公主从不曾纵马城中,但谁敢说她不是天下最傲气的女子?
以前她太过浮躁,孜孜以求的风光,不过是掩饰她内心的自卑和压力,她被称为脾气最像娴娘的侯府贵女,但除了骄纵哪一点像娴娘?嫣然握紧了拳头,她前生也是明白的,才会拼命的掩饰,拼命的争夺别人的注意认同,见贞娘很好得人喜爱,她便去学贞娘的行事最终前生是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