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娘手中拿着犀牛角的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垂在胸前的发辫,从镜子里娴娘看出儿子的愧疚,娴娘转身,说:“儿子到娘身边来。”
嫣然是赵睿琪唯一想要保护怜惜的人,对母亲,他唯有敬仰,蹲在母亲膝前,“娘。”
在被父亲冷落的时候,娴娘告诉他,父亲不是不喜欢他,是愧疚,是无法面对他,哪怕娴娘同汝阳王争吵的再凶,她从未在赵睿琪面前说过汝阳王一句不好的话。
当年娴娘金殿明志的风声也是她让人压下去的,可父亲···赵睿琪手盖在母亲膝头,父亲到底错过了多少?
“儿子,我同你父亲的恩恩怨怨牵扯不到你身上,你是你父亲的骨血,敬佩他是应当的。”娴娘放下梳子,手心滑过赵睿琪的脸颊,眸子温润却有着极为明亮的光彩:“我孟娴娘看上的男人,又怎么会庸才?”
“总不能因为他负心薄幸,亏待了我,便让你们父子反目结仇,嫁给你父亲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为我的选择后悔,他的骑射,他的统兵之法,远非寻常将领可比,当年风华正茂的他,是让我眷恋爱慕的人,只是···只是他不是我的良人。”
“是父亲错过了您,是他错了。”
娴娘摇摇头,”梅兰竹菊各有千秋,牡丹在富贵,也不是人人都会喜欢珍惜,对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你同王爷是父子,血脉相连,和王爷父慈子孝,对你对嫣然的将来很有好处,做王爷看重疼惜的儿子,你的位置谁也动摇不了。你不必为我而疏远王爷,也不必内疚,我最为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你是不是过得好,过得幸福。”
“娘···”赵睿琪声音呜咽,眼眶潮湿,娴娘揉了揉他的脑袋,“儿子,记得好好对待嫣然。”
“是,我会很疼很疼表妹,谁也不能欺负她。”
“嫣然是我看着长大的,又得了我的真传,没你旁人也欺负不了她。”娴娘笑着叹息:“她在你身边,我反倒更放心。”
一个是她的儿子 ,一个是会承袭她的衣钵徒弟,如果他们幸福恩爱一生,会弥补娴娘的遗憾,门口的闪过赵妈妈影子,娴娘说:“你去温习书本,娘还等着你中状元。”
“娘,您一定要等到我中状元。”
“娘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
赵睿琪抹了眼角,起身去书房苦读,嫣然让他同当今陛下初识,有了这等机会,赵睿琪高中的可能性更大了,赵睿琪坚定的说:“天下举子,状元之位我要了。”
“主子,王爷带回来的人安排下了,几位姨娘去打听了消息,太妃将她安排在听音坊···”
“不必更我提她,她是继妃面对的人,我不操那份心。”
娴娘淡笑着说:“你让人给嫣然送个信,明日让她来王府。”
“是。”
赵妈妈扶着娴娘起身,低声说:“王爷回京,九小姐在种痘宫···您看九小姐是不是会给王爷写信?”
“贞娘怕王爷忘了她,一定会写信的。”娴娘眸光一闪,说道:“让人说给太妃知道,未嫁进王府就惦记着王爷,王爷被美色所迷惑,但太妃可不是好糊弄的,未嫁的女儿给王爷惊鸿递情书···”
“太妃殿下不会喜欢这等轻佻的女子,九小姐进门后有的苦头吃了。”
“你小看她了,她总会让太妃转变看法,只不过废点力气罢了。”
“您说能不能太妃殿下厌了九小姐?她进不了王府?”
“太妃最看重的是王府的大权,是王爷,王爷喜欢的人,她即便心里不喜,面上也不会明摆着反对,贞娘在种痘宫一住就是三年,太妃还能把持王府三年,尝过这滋味的太妃如何肯放下权利?三年后继妃儿媳几乎同时入门,太妃会更相信谁?贞娘为名声好听,也不会同嫣然争主持中馈的大权。”
“贞娘小心谨慎着呢,何况我也不会给她争权的机会,她是对我行妾侍之礼的继妃,如何比得上王府求来的世子妃?”
娴娘坐在炕上,赵妈妈给她的双腿盖上了毯子,娴娘手撑着额头,思考良久说:“我以前不想王爷心存疙瘩,将往事都压了下去,如今少不得为了琪儿,我得多做准备,当初我能压下去,就能翻出来让世人知晓。” “主子,安宁公主来访。”
“她怎么来了?”
娴娘愣了一会,道:“快请安宁公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