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思咬了咬唇瓣,“实不相瞒,我是因为有病。”
“什么病?”顾夕照微微一愣,打定主意要追根究底了,见她踟蹰不愿开口,她又补充了一句,“臣妾是诚心想替二皇子解围的,二皇子若是不信任臣妾,那待会臣妾也只能在侍女过来时大喊‘非礼’以求自保了。”
特别怕死的赵三思闻言,也顾不得羞耻不羞耻了,只得小声说得更直白一些,“我……那里长得不太好,怕吓着伺候我的人了,所以这才怕别人……”
那里?哪里?
顾夕照茫然地眨了下眼,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脸倏地就红了——呸,要不是这个小皇子畏畏缩缩的小老鼠似的,她保不齐以为这是个故意在反调戏她的登徒子。
沉默了小会,顾夕照才故作平静地用长辈的口吻,心平气和地劝诫道:“您乃身份尊贵的皇子,别说那……只是长得丑了些,就算没长,谅那些奴才也不敢笑话你。再者,太医院还有这么多名医,明儿臣妾就……”
“夕贵妃,这事儿您千万别张扬。”撒谎一时爽,她竟然忘了还有太医这一茬,到时一脱裤子检查,她今儿这些惊吓不是白受了?赵三思觉得自己今儿千不该万不该听了那老太监的一句话,去蹭一顿好吃的,瞧瞧她这一天过得都叫什么日子?
顾夕照正觉得自己越说越有长辈风范,哪知冷不丁被打断了,又只得重新摆出长辈的样子,“二皇子,讳疾忌医是不对的。再者,你皇兄如今重视你,往后这宫人环绕伺候的日子,你不习惯也得习惯的。”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赵三思觉得眼前这夕贵妃的话当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夕贵妃……”
“嗯?”顾夕照懒洋洋地抬眸,顿时吓得赶紧又往浴桶里滑了滑,“二……二皇子,您这是做什么?”
赵三思吸了吸鼻子,就在刚刚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觉得这位夕贵妃是个好人,最主要的是在这后宫权势大,她皇兄也宠她,这棵大树应当靠起来也比较稳妥,于是,她壮着胆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别走别解自己的腰带……
“二二皇子,您再不停下,我……当真叫人了……”
“别别别,我不过来了……”看到吓得花容失色的夕贵妃,赵三思赶紧顿在原地,“贵妃,您别怕,我没有其他意思……”
“登徒子,眼睛往哪看……”
赵三思又赶紧把头转了过去,情急之下,索性就实话实说了,“我也是女子。”
空气凝固了片刻,顾夕照才一脸不可置信地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也是女子。”赵三思一鼓作气地腰带解了,拉开衣服就给她看里面缠的裹布,大约是豁了出去,说话也不结巴了,“当年,我母妃一时想不开,以为父皇子嗣不盛,若是生下个皇子,会得宠些,哪知我父皇依旧冷落她,而我却不得不以一个皇子活到了这般大。从前贴身照顾伺候我的都是嬷嬷,如今嬷嬷和母妃都死了,偌大的皇宫,都没人能替我遮掩了,我哪里敢让宫人伺候我沐浴更衣……”
顾夕照愣愣地看着她那被白布裹着的胸脯,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此刻十分后悔方才的多嘴,眼下这个小皇子把这样的惊天大秘密分享给了她,当真是……要命。
赵三思说完了惊天大秘密,也是紧张地不行,不错眼地盯着顾夕照,然而不等人表态,讨人厌的宫女又过来了,她赶紧扯好了衣服,慌慌张张地又往屏风后面跑去了。
“娘娘,可要更衣了。”
顾夕照这会的心神还停留在方才的那白布裹着的胸脯上,宫女又问了一遍才回过神来,“进来吧。”
得了她的准话,四个宫女端着东西鱼贯而入,蝉儿走在前头,扶着她从浴桶起身时,看到她身上还穿着贴身衣服,不由纳闷了,“娘娘今儿沐浴怎么没解了小衣?”
“嗯?”顾夕照低头瞧了一眼,扫了屏风后那纱幔一眼,敷衍道:“大约是进来匆忙,一泡在里面甚是舒服,一时也就忘了。”
蝉儿倒也没有多想,低头帮她将肚兜解了,将身后宫女端着的精油抹在了手上,然后手法熟稔地顺着顾夕照的背部按搓了下去。
一套手法没按完,顾夕照抬手摆了摆,“蝉儿,今日本宫乏得紧,算了,伺候本宫穿衣。” “是。”蝉儿愣了一下,见她面色不耐,也不多问,净了手,就扶着人出了浴桶,一人帮着擦身,一人端着衣服,蝉儿就拿着衣服一件件往她身上穿。
打小就只有嬷嬷伺候过自己沐浴的赵三思躲在纱幔后,隐隐约约中看着这么多宫女伺候顾夕照更衣,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偷窥了这位夕贵妃沐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穿好衣服后,顾夕照不让宫人收拾这屋子了,“这浴桶中的水明儿再倒,拿去给院中的几颗桃花树浇水,别白捡了人家的桃花儿。今儿大家都早些去歇着吧。”
“是。”
“对了,蝉儿,段侍卫走时,可有宫人多嘴说咱们宫中今日进贼了?”
“没有。娘娘请放心,奴婢已经敲打过他们了。”
“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