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菲冷声道:“你若不肯,大可自己寻个地方住,我不拦着你。”
“不,不!”刘玉锦急忙摇头摆手,“我和你睡。阿菲,你可不要丢下我不管!”
丹菲很是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柴呢,米面呢?”
刘玉锦撇嘴道:“柴好大一捆,我搬不动。厨房里面被搅得一团乱,米面都被抢走了。”
“那其他的呢?干豆呢?腊味呢?芋头呢?”
刘玉锦瞪着她漂亮的杏眼,一脸茫然。显然她一看厨房的凌乱样子,就折返了回来,根本就没有寻找。
看到丹菲鄙夷的神情,刘玉锦急忙解释道:“厨子他们都……都死在那里。我……我不敢……”
丹菲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的刘玉锦,大步朝外走去。刘玉锦苦着脸揉了揉被推疼的地方,紧跟着丹菲。
瓦茨人占着城,那么多人要吃喝,厨房和地窖都是洗劫的重点。丹菲清点了一番,找到了半灌粗盐,一罐猪油,一小袋子大豆,几个散落的芋头,然后就是几捆干菜。
丹菲翻出一个铁锅,把东西丢进去,让刘玉锦端着先带回院子里,自己跑了几趟柴房,把所有的干柴都扛来了。刘玉锦终于懂了点事,又去厨房里翻找出了一些还没碎的碗盘筷子,甚至还把一个散了架的木凳子也拿了回去做柴烧。
丹菲去养畜生的棚子里转了一圈,拎了一只糊满鸡屎的死鸡出来。许是瓦茨人抢家畜的时候太急,把鸡踩死了,也没注意。如今天寒地冻,鸡被冻成一块肉饼,但至少还能吃。
刘玉锦看着这只鸡,就露出一副作呕的表情,“阿菲,你要吃它?”
“现在不吃。”丹菲把鸡丢在雪地里埋起来,“等出了城,万一找不到吃的再吃。”
刘玉锦更加反胃。
丹菲也没烧炕,只升起了一个小炉子,然后烧了一锅热水,把豆子和干菜丢进去煮了。
刘玉锦饿了一整天了,如今闻着菜香,肚子开始打鼓。丹菲看煮得差不多了,往汤里加了盐和猪油,然后舀了一碗起来。
刘玉锦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接,可丹菲看都不看她,自己吹着汤,慢慢吃起来。刘玉锦讪讪地缩回手,自己拿了碗去盛汤,不禁又红了眼。
刘玉锦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粗粮,她连吃鱼都只吃鱼鳃肉,连鱼肚皮肉都瞧不起。如今虽然独自饿得很,可是捧着这清汤寡水的饭食,想到自己几天前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想到自己惨死的父亲,刘玉锦就忍不住掉金豆。
丹菲吃完了自己那份,放下碗,伸手就把刘玉锦手中的碗夺走,又大口吃起来。
刘玉锦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她素来娇蛮,因为突遭大变,受了丹菲半日的气,也没有发作,如今饥饿难耐却被人夺食,教她再也忍不住了。
“曹丹菲!”刘玉锦跳起来,指着丹菲叫道,“把我的饭还给我!” 丹菲吹了吹汤,慢条斯理地嚼着豆子,抬头扫她一眼,道:“什么你的我的?刘玉锦,你还当自己是被人捧在掌心的刘家大女郎吗?我告诉你,这世道上的规矩,素来就是,谁抢到,就是谁的!”
刘玉锦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嘴巴哆嗦了半天,才道:“你这分明就是强抢!”
“我就抢你,怎么着了?”丹菲又往嘴里送了一勺豆糜,“食材是我找的,柴火是我搬的,汤食也是我煮的。分你吃,你不吃,那我自然要抢过来吃。”
“这……这……这东西都是刘家的!”刘玉锦脑子终于渐渐转过来。
可丹菲嗤笑一声,道:“刘家没了。刘玉锦,你醒醒吧!你爹已经死了,刘家没了!”
刘玉锦怔了怔,泪水又哗哗地涌了出来,道:“阿爹才走,你就欺负我。阿菲,你欺负我!”
丹菲冷笑,“有得吃时你不吃。你这眼泪留着等饿肚子的时候再掉吧。”
说罢,三下五除二地把碗里的东西吃完了。
刘玉锦再迟钝,这时也知道扑过去把锅端了过去。锅里还剩半碗豆渣,她也顾不得烫,急忙大口吃了,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丹菲冷眼看着她。刘玉锦抬头瞪她,道:“阿娘也死了,你怎么就不伤心?”
丹菲面色冷峻地看着她,老成得不像个十四岁的孩子,尖酸道:“阿娘死了,你倒活下来了,你运气素来好。”
刘玉锦委屈道:“阿娘的死又不是我的错。她虽不是我生母,可这几年待我如亲儿一般,她死了我也伤心难过。”
丹菲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刘玉锦抹了把泪,道:“我知道,你现在嫌弃我是累赘。你放心,等你送我去了姑母家,你若愿意留下,我会继续待你如姊妹。你若要走,我让姑母给你一笔钱。总之,我不会亏待你的……”
“够了!”丹菲喝道,“好生吃你的饭,废话怎么那么多?”
刘玉锦瘪着嘴,一脸委屈。丹菲看得一肚子气,站起来朝外走,一把拉开了门,随即愣住。
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里赫然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蓬头垢面,双目赤红,和丹菲一照面,随即露出令人作恶淫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