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世再次喝了一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讲述。
“之前的事,我在转移墓地的时候,确实省略了一部分。当时,我也已经八九岁了,正是活泼好动,对于危险没有什么实际概念的年级。所以,修路的时候,我们一群孩子是经常跑过去在那边玩的。那一天,挖出棺材的时候,我们基本上看了全程。因为,当时挖出棺材的,就是我父亲、哥哥和其余五六个人。”
“实际上,当时挖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棺材那样的东西。挖出的直接就是骨头。棺材那种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腐朽了。或者,一开始就没有棺材那样的东西。我父亲他们直到挖出一个头骨的时候,才发现之前挖出的东西是一个人的骨头。”
“一个刚刚脱离封建不久的年代,大多数人的思想里面还是镌刻着传统的鬼神论的。于是,发现挖出了一个人,谁都无法保持镇静。大家叫来了村长,村长看了一眼,然后和村里几位老人讨论了一会儿,决定本着入土为安的原则,另外找个地方埋了。埋的任务也交给挖出来的人,我父亲他们。”
“于是,他们几个人在周围翻了翻,将所有找到的骨头,收集起来,用筐收起来,几个人担着,直接找了一个不算太远的地方,也就是山脚部位。”
“几人多少还是有些恐惧,于是挖坑的时候,准备尽量挖的深一些。结果,挖了大概三四米的时候,又挖出了其他的东西。这次,是一个看起来就十分精致,而且好像埋下去没有多久的红色棺木。”
“村长再次被叫了过来,看着新挖出来的棺材,村长几人叫着晦气,然后让我父亲他们重新填回去,另外找个地方。打开棺木看一看这种做法,当时的人应该是有这样的好奇心的,但恐惧还是占了上风。于是,大家开始动手填埋。” “然后,刚刚下来几铁锹土,看起来十分坚固的棺材就四分五裂了。里面的场景,立刻就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我和几个小孩子挤进去,也看到了让所有人一愣的场景——里面一个穿着红色新衣的女子,就像睡着一般,躺在棺材里面。她的旁边是一个穿着同样红色新衣的骷髅。”
“接下来,大家彻底炸开锅,吵吵嚷嚷大半天,村长和几位老人阴沉的脸,对我父亲他们说道:‘抬出来,一起烧了’于是我父亲他们几个人动手,把下面的东西给弄了出来,驾了一堆大火,烧成骨头架子后,重新埋了回去。”
“接下来,就有人出事了。第一批死的那三个人,全部都是和我父亲一起动手的人。而且,这条路上出事的就是那么几个人,但实际出事的人,还有一部分。想必洛先生也知道了,就是动手那些人的家人,那些红卫兵,还有那两个男知青的家人,调走那四个知青,最后,活下来的也只有一个,而且在二十多年之前,还是因为一次意外死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轮着进行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一家落在了最后面,直到二十年前,才是我六岁大的儿子,突然说自己看见了一个诡异的女人。”
“全家人心一沉,知道那个东西来了。想逃,无处可逃,因为那几个知青有跑去国外的人,但依然因为一次突如其来的车祸,就死了。”
“然后,那个男人来了,他直接就到了我家,出手治好了当时突然咳嗽不止的父亲和大哥。一家人顿时有了希望,将他作为救命稻草。我将一切告诉了他,他点点头,说一切都明白了,然后那样风轻云淡的告诉我们,他解决不了,还说什么一切都是我们应得的果。”
“粉碎了我们的希望,一走了之的时候,又偏偏将那种方法说出来,他告诉我父亲,在那个地方,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将他们这些种因之人的鲜血浇灌下去,就能暂时压住那个东西。浇一天,可以拖一年。那样的方法,被父亲的大哥他们知道,他们怎么可能不为了一家人而动手。”
“我在他们偷偷浇血的第三天,我就发现了,但我不能阻止,因为他们是为了救这一家人,包括我的妻子儿女,一家人只有不懂事的孩子不知道,其他人谁不知道。但没有一个人阻止,只能那样眼睁睁看着,父亲和大哥,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老人颤抖起来,眼睛发红了,再次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他们坚持了二十天,给了我们苟活二十年的机会。”
“我知道,一切都不怪那个人,但我只是愤怒,我们又做错了什么?”
洛白山拍在老人的肩膀,开口说道:“你们,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我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老人放下水杯,认真看着洛白山,随后突然大笑起来:“为什么,你二十年前没有过来?”洛白山沉默不语。
郑安世很快平静下来,拍在洛白山的肩膀,说道:“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一切也就交给你了。”
郑安世离开座椅,继续去并不温暖的阳光下,翻弄着受了一些潮气的药草,好像完全忘记刚才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洛白山看着郑安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心道:“无知,也是一种罪啊!而且,还是一种不小的大罪。不然,君王为何刻意恕去臣子无知之罪。但这样把惩戒蛮狠的加在无知之人身上,也是一种罪呢。”
洛白山转头看向那一条路:“终于是抓住一丝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