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野从饭店出来,上了车,缓行在停车场的甬路上。
副驾上坐着他的亲信,姓周,名字取一鸣惊人的前两字,行业内都要叫一声“一鸣哥”。
周一鸣在酒局上帮阎野挡了几杯酒,如今话有点多:“刚刚桌上坐的可都是支持盛屿的股东,他们私下聚会,不就是为了研究怎么对付你,你说这种场合盛屿为什么叫你来参加啊?”
男人低声骂了句娘:“刚刚最后一杯,三两三,他一口闷了,妈的,赶着结束饭局投胎去啊?他喝,大家也得喝,那些老东西都没敢龇毛。”
见身旁的阎野一直没搭腔,周一鸣顺着他的目光向停车场边缘的阴影里望去,那里影影绰绰一蹲一站两个人,还没看个分明,阎野就骤然踩了刹车!
薛宝添有点后悔与佟言叫了板,本以为他那种爱情至上的人,不一个巴掌扇过来,也会写3000字的小作文来声讨,没想到却扔过来一个字:行。
薛宝添荤素不济,不搞强买强卖已算阿弥陀佛,碰到上杆子倒贴的,放以前也就收了。
可他最近尝了一点爱情的甜,又吃了一些儿失恋的苦,对两情相悦、天长地久也生出了不多不少的期待。
一旦下半身那点事儿碰上爱情,就他妈等同于上了枷锁。
薛宝添想反悔,听完音乐会后蹲在佟言订好的酒店门前犯愁。 “我抽根烟。”他琢磨着怎么推掉邀约不跌面子,思来想去,理由没找好,却从自己的人生中咂摸出了点儿悲哀来。
嚣张三分钟,认怂三四天,这谁他妈受得了?
佟言倒是挺有耐心,站在他旁边等着,清清泠泠,端得一脸冷淡正派,任谁也看不出他一会儿要进对面的宾馆行苟且之事。
一颗烟末了,用力都嘬不出火星子,薛宝添才勉强想好了理由,刚想开口,一直保持着潇洒站姿的佟言,学着薛宝添,蹲在了他的身边。
佟言忽略了压在心里的那块重石,平静地建议:“你要是为难的话,我倒是有个提议。”
薛宝添眼珠子一转:“你说。”
攥起的拳头再次用力收紧,尖锐的疼痛从掌心散开,席卷了全身,佟言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咱俩先亲一下,你找找感觉,如果不反感,可以接受,我们再继续好不好?”
路灯的光线温软,淡淡的铺撒在两人身上,虽处繁华地段,这处角落却无人,守着酒店和隔壁饭店两个停车场的夹角,又有浓重的阴影挡着,倒也适合搞些纠扯不清的小动作。
佟言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说完便探身过去,咬着牙用一根手指勾着薛宝添的衬衫领口将人拉近,他勒令自己靠近,催促自己快点,感觉到喷在面上的温热呼吸时,他不敢闭上眼睛。
只怕落下眼帘,眼泪就噙不住了。
再次靠近,带着佟言自认为的循序渐进又无法言说的暧昧。
“佟言!”
骤然传来的声音低沉急促,听起来愤怒且熟悉。
两人一惊,寻声望去,大概七八米开外,饭店停车场的通道上,一辆大g正停在那里。
停车场有照明,却不十分充足,好巧不巧,那台车子停在了附近唯一的光源下,驾驶位上男人的面色清晰可见。是阎野!
车轮压在地面发出的轻微声响,阎野将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车窗落着,手肘架在上面,阎野眼中尽是冷酷的锐气,与讳莫如深的探究。
“薛爷,好巧。”像久未开腔一样,阎野的声音好似未开刃的刀,很钝,却也暗含危险。
佟言瞧了瞧顿然冷素却并未言语的薛宝添,心中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面对的正是自己的情敌,他一时有点糊涂,阎野原来不是盛屿的情敌吗?怎么现在成了自己的?
他被迫有了些身为1的担当,站起身,率先出声:“阎总不是去内蒙出差了吗?怎么在这儿见到了?”
阎野看向佟言,眸色转暗:“佟哥很关注我的行程?”他唇边的弧度并无笑意,“是去出差,今天刚刚回来。”
直到此时,薛宝添才懒懒散散地起身,与佟言并肩而立,拖着长调开腔:“阎总,这里不是停车位,停车违规。”
明晃晃的撵人。阎野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偏头向车内的周一鸣说:“你把车开走吧,我还有点事。”
阎野推门下了车,直视佟言,眸底掠过危险的暗光,嗓音中皆是威压:“盛屿让你来接近薛宝添的?他又在计划什么?”
佟言闻言微怔,将阎野的话思量了一遍,也来了脾气:“我还不至于像盛屿那么卑鄙,我与他已经分手了!”
他起先还有些撬熟人墙角的羞愧,如今倒是再无心理负担,向薛宝添的身旁凑了凑,学着电视剧里的桥段,摘去男人肩上的一片落叶:“我单身,宝宝单身,我正在追求他,阎总有意见?”
却不想先惹急了满口脏话的薛宝添,被他骂:“宝宝?你他妈牙齿兜不住风就别说话。”
骂过佟言,薛宝添转头又看向阎野,重复问道:“他追我,阎总有意见?”
阎野英俊的脸上冰冷如霜,黑眸深处涌动逐渐庞大的怒意。
“追求?”他指了指两人蹲过的地方,“像刚刚那样?” 薛宝添冷笑一声:“阎总和你的‘一见钟情’水到渠成,自然不知道如何追求。”
后又肯定:“对,刚刚那样就是追求。”
阎野身形高大挺拔,他微微沉身,幽深的眼眸紧盯着薛宝添,缓缓皱起眉宇:“薛宝添,追求是可以接吻的吗?”
薛宝添掀起唇角,目光坦荡且放肆的回视阎野:“在你薛爷这儿没什么可以不可以,再说通过特别短暂地了解,我们的关系已经又进了一步了。”他将手臂搭在了佟言的肩上,问看戏的傻子,“对不对?”
佟言很想用“啊?”来回复,但他的肩膀叩在薛宝添的掌下,那里的力道让他改口,“嗯”了一声。
阎野危险的目光落在薛宝添身上,似要将他灼伤:“哪一步?”
薛宝添一把揽过佟言,迅速倾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就是这种关系,情侣。”
佟言瞪大了眼睛!心被重擂了一下!
薛宝添的唇很軟,与盛屿的唇触感完全不同。他吻惯了干燥冰冷,对温润软糯似乎不算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