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2 / 2)

玉奴娇 白玉城 1989 字 18天前

殷稷呆站在一旁,周遭人来人往,忙着救火,忙着劝慰,可他却仿佛被隔离在了人世之外,身边的一切都虚无缥缈了起来。

谢蕴死了,先是腹部受伤,血流满地;然后大火焚烧,面目全非……

一个人怎么能死得这么惨?

死得这么惨的人,怎么能是谢蕴?

他看着那具焦黑的尸体,却始终不敢靠近一步,所有人都说那是谢蕴,是他刚刚才意识到,一直住在他心里的人。

可他不信,他和谢蕴之间,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抗拒地闭上了眼睛,蔡添喜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皇上,要不给谢姑娘清理一下,换身体面的衣服吧?”

殷稷睁开眼睛看他,在这短短半个时辰里,殷稷眼底已经布满了血丝,仿佛随时会沁出血来一样。

蔡添喜被唬得低下头,根本不敢看第二眼。

“去找人,这不是她。”

声音平静得毫无情绪,可任谁都知道,这时候的殷稷只是在故作平静而已,仿佛他不松口,那个人就真的不是谢蕴一样。 可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悦嫔说的伤和禁军说的位置交叠在一起,怎么还会出错呢?

可蔡添喜不敢反驳,只能愁苦地应了一声,心里也有些难过,多么好的一个姑娘,那可真是满心满眼都是皇帝,可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局……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想去找找看,虽然明知道没有希望,可万一呢?

他喊了景春正要往远处去,却见对方正趴在那棵烧焦的树上在看什么东西,他心里恼怒,抬腿就踹了一脚。

“让你去找谢蕴你非要找悦嫔,现在喊你还喊不动是吧?”

景春脸上却没有丝毫被责备的惊恐,反而一拉蔡添喜:“师父你快看看,这里好像有个字。”

蔡添喜心里一跳,会不会是谢蕴的遗言?

他连忙趴下来眯着眼睛盯着那树干看,对方刻得很深,也是幸亏如此,不然已经被大火烧没了,可即便如此,他看来看去也只看见了一个字。

“禾?”

蔡添喜一愣,见景春抬手要去摸,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这可能是谢蕴姑娘留下的,烧的都是灰,你这一摸弄没了怎么办?”

景春连忙缩回了手,脸上带着困惑:“师父,这什么意思啊?刚才我找了半天,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字,可就是找不到。”

蔡添喜琢磨了一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摇头,却在这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一道亮光。

“这不是禾,这是个稷,是皇上名讳里的稷字!”

他控制不住地喊出了口,随即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连忙抬手捂住了嘴。

景春却是眼睛一亮:“那这么说,这真的是谢蕴姑姑留下的?那我发现了这个岂不也是功劳一件?”

他连忙爬起来,抬腿就去给殷稷报喜,蔡添喜喊了两声没拦住,气得直哆嗦,这的确是谢蕴留下的,可这种时候告诉皇帝,那不就是坐实了那尸体的身份吗?

现在皇帝还能自欺欺人,死活不承认,可他一旦看见这字……

他快步追了过去,可惜迟了一步,景春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此时正一脸等赏地看着殷稷。

蔡添喜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却完全没时间动手,他既忐忑又心疼地看着殷稷:“皇上,兴许就是个巧合……”

“那真的是个稷字?”

殷稷轻轻开口,声音飘忽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蔡添喜不忍再哄骗,也知道这种时候撒谎没有任何意义,他语调艰涩:“只是奴才的猜测,只有个禾字。”

“带我去看。”

蔡添喜有些犹豫,他怕殷稷接受不了这种打击:“皇上,不然你你还是先缓缓……”

景春已经上前一步:“皇上,奴才给您引路。”

殷稷再没回头,跟在景春身后径直朝那棵大树走去。

蔡添喜无奈地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那个禾字距离地面很近,走势歪歪扭扭,划痕又细又深。

殷稷半跪在地上,盯着那个字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色大亮,钟白找人无功而返,他才颤巍巍伸手,隔空抚摸了一下那个小小的字眼。 蔡添喜说得没错,这是个“稷”字,一个没来得及写完的“稷”字。

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字?

谢蕴,这真的是你留下的吗?你怎么会留下这么一个字?你明明对我没有……

遥远的记忆忽然被唤醒,殷稷身体僵住,他恍然回想起去年冬天,谢蕴睡梦中那句含糊的“稷郎”。

她心里,是有他的,这么多年,一直是有他的……

殷稷浑身不可控制地颤抖了起来,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忽然间变得无比清晰,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最后定格在四年前再见时,谢蕴那双比星河还要璀璨的眸子上。

她那时候应该很高兴吧,一定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对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