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絮叨起来没完没了,殷稷听得额角突突直跳:“蔡添喜,你给朕闭……”
他忽然一愣,侧头看了过去,语气里带着点惊疑不定:“蔡添喜?”
蔡添喜被问得有些茫然:“是奴才。”
方才一直游刃有余的人,脸色瞬间变了,殷稷腾的站了起来,给他摁着伤口的钟白猝不及防,被他甩得踉跄了两步,惊讶道:“皇上?”
殷稷却完全顾不上他,语气又急又快:“朕不是让你守在谢蕴身边吗?你来这里干什么?!”
蔡添喜刚才还被他的突然变脸唬了一跳,一听是因为这几件事,哭笑不得地松了口气:“皇上息怒,奴才是等谢姑娘睡下才过来的,那边让景春守着呢……”
殷稷不但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松,神情反而更难看,他目光看向营帐门口,咬牙切齿道:“那他是谁?”
蔡添喜被问得懵了一下,循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却刚好看见景春提着热水进来,他脸色瞬间也变了:“他怎么来这里了?!”
朕还想问呢!
殷稷气不打一处来,可现在却根本不敢浪费时间,虽然今天晚上这一出是他自导自演的,可这毕竟是林子里,说不准会出点什么事,如果那时候刚好谢蕴身边没人……
第156章 谢蕴怕蛇
殷稷想得头皮发麻,一路上越走越快,蔡添喜带着太医追都追不上:“皇上,伤口,伤口还没处理啊……”
殷稷却充耳不闻,连头都没回。
蔡添喜喊得几乎要岔气,捂着发疼的肚子直喘粗气,好在钟白也追了上来,他年轻力壮,又常年习武,很快就追上了殷稷,将一块帕子递了过去:“皇上,伤口还是包扎一下吧。”
殷稷脚步猛地停了下来,钟白还以为他是打算配合,正要抖开帕子给他包住伤口,就见他抬手做了一个别动的姿势。
他本能地僵住,连帕子都没敢再抖开。
沙沙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虽然还没看见是什么,却莫名听得人寒毛直竖。
他不自觉一个激灵:“这是什么声儿……”
殷稷仍旧没开口,目光却在黑暗中看向了某一处。
钟白跟着看了过去,随即微微一怔,下一瞬便拔刀出鞘,将地上足有儿臂粗的蛇斩成了两段。
他将蛇身挑起来扔到一旁:“天气回暖,正是蛇虫出没的时候,臣待会就让禁军清理一下营地。”
殷稷的脸色却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缓和,他顺着蛇头所对的方向看了过去,几条蠕动的影子映入眼帘。
“这里竟然还有,”钟白也看见了,快步上前,哐哐几刀将蛇砍了个七零八落,眉头却拧了起来,“捅了蛇窝了吗?怎么这么多?皇上,要不您先回去吧,臣去谢姑娘那里看看。”
殷稷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蛇,他忽然就想起了今天中午时的心惊肉跳,浓重的不安侵袭全身,他蹲下身看了两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越看他越觉得蹊跷。
“钟白,你看这些蛇,是不是在往一个方向走?”
钟白一愣,下意识道:“不能吧,它们……”
他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因为那些蛇的蛇头竟真的朝着一个方向,有几条被砍了却没立刻死去的半截蛇,竟然还拖着长长的血迹往前蠕动。
他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撸了撸胳膊:“怎么回事儿?看着怎么有点邪性?”
殷稷也说不出来,可蛇群前进的方向他却十分熟悉,那是——
“谢蕴!” 他再顾不上别的,拔腿就跑。
钟白连忙跟上:“皇上,伤……”
可走着走着,他就喊不出来了,因为越靠近谢蕴的营帐,蛇就越多,简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紧紧抓着刀柄,眼见殷稷越走越快,快跑两步拦住了他的路:“皇上,情况不太对,这么多蛇一定是出了别的事,您在这里等一等,臣自己去看看吧。”
殷稷想都没想:“不行。”
他抬脚往前,钟白却站在面前动也不动。
“闪开!”
钟白咬了咬牙,他是从小伺候殷稷的人,最知道殷稷的脾气,一听就知道他是生气了,可他还是不能让路。
他原本就是个奴才命,是因为跟对了主子才有机会脱去奴籍,过上这种体面日子,可也是因此,他绝对不能让殷稷出事。
“您真的不能往前了,营地刚刚才遭了刺客,正是混乱的时候,说不定就有人会暗中动什么手脚,您……”
殷稷一把推开他,拔腿就走,钟白却再次拦了上来,他态度坚决:“您真的不能去,您没发现这里值守的禁军都不见了吗?一定是出事了,你身上还有伤,蛇这种东西有凶性,万一……”
“谢蕴怕蛇!”殷稷低吼一声,一把抓住钟白的领子,“她很怕蛇,这种时候朕不去,谁管她?”
钟白一时哑然,当年他们还在萧家的时候,殷稷脾性温和,什么都不会生气,可唯有谢蕴是他的逆鳞,容不得旁人说一个字的不好。
他头一回和萧家子弟起冲突,就是因为对方编排了谢蕴的闲话,说她看着正经,内里风骚云云,不少世家子弟都是如此,人前人模狗样,背地里什么腌臜话都说得出来。
殷稷以往只是不参与,那次却是十分凶狠的就动了手,一个砚台砸得萧宽头破血流,事后萧宽在床上躺了几天,殷稷就在他院子里跪了几天,满萧家上下,没有人一个人为他求情。
哪怕他们明明知道,那时候殷稷已经和谢蕴定了亲,所作所为是人之常情。
事后殷稷的膝盖落下了病根,时不时会疼一下,可他却从未说过后悔两个字。
因此那个名字一出来,钟白就知道自己拦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