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刚才听来的消息,她特意遣宫女去宫正司打听过消息,对方亲眼看见昨日藤萝的“奸夫”被抬出来丢去了乱葬岗,殷稷的确如他所说替她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
可前脚刚为她做了那种事,后脚就这般对她……
“我一定要让你拜倒在我裙下!”
她咬牙切齿地发着狠,冷不丁肚子一痛,那疼如此尖锐,是和她之前装模作样时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她瞬间心慌起来,声音都变了调:“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含章殿一片兵荒马乱,张唯贤回头看了一眼,很想溜回去再凑一凑这个热闹,含章殿这个靠山太诱人了,得到王惜奴的青眼就是得了王家的赏识,日后前程必然不可限量。
可不等他动弹,就有个内侍跑了过来:“张院正,请幽微殿走一趟。”
张唯贤一愣,幽微殿……谢蕴?!
他一时间喜不自胜,今日打发廖扶伤过去果然是正确的,那个女人还是信了。
“请公公先行一步,我得去找姑姑要见的人才行。”
内侍也没多言,只嘱咐了一句要快一些便走了。
张唯贤匆匆出了宫,他要找的人已经在宫门口的马车里等着了,他推开车门的时候对方正啃烧鸭啃得满嘴是油。
他面露嫌恶,一巴掌将烧鸭打翻在地,对方竖起眉头,刚要发作就看清了他的脸,连忙收敛了情绪,谄媚地笑了起来:“原来是院正大人啊,要我进宫吗?” 张唯贤将水囊丢给他:“赶紧把你身上的油擦干净,那女人精明得很,你这样怎么骗她?!”
男人忙不迭擦干净了手,眼里却有些不以为意,他可是个专业骗子,不知道骗了多少女人,这宫里的还能不一样?
但张唯贤给的银子多又是个官,他不敢反驳,只能讷讷应声,等将油渍都擦干净了,他给自己贴了两抹花白的胡子,又抓起一个香囊,取了些晒干的药材在身上搓了搓,一股药香顿时涌了出来,仿佛的确是个浸淫医道多年的老神仙。
张唯贤这才满意:“你还真是有些手段。”
“过奖,过奖。”
男人喜笑颜开,张唯贤懒得再理会,领着他进了宫,走到无人处时又低声问了一句:“我教你的说辞你可都记住了?”
事关重大,他眼神不自觉冷沉下来:“丑话我说在前头,要是坏了我的事,我就要你的命!”
男人被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点头:“记住了,记住了,您放心,我一定让她深信不疑,到时候稍加运作她便会众叛亲离,别说皇上,就是亲娘都不会信她!”
第373章 那药真的有用
“这药浴要一日三遍,且不可怠慢。”
胡子花白的滇南大夫递了张药方过来,说得煞有介事。
谢蕴看着那方子,倒都是寻常固本培元的药材,可是一日三遍未免太过离谱,何况——
“大夫再想想别的法子吧,宫人沐浴都是在混堂,自己是没有浴桶的,药浴属实不妥,何况我出门不得,也没有法子熬这许多药草。”
滇南大夫被这句话问住了,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言语,又想起张唯贤的威胁,便有些慌张,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中毒太厉害了,要想活命就只有这个办法,别和我讨价还价……”
张唯贤怕他露出马脚,连忙上前接过话头:“越是如此才越要一试,姑姑这毒本就奇特,眼下唯有行非常之法才可获一线生机,其实浴桶也好,柴炭也好,都不是难事,姑姑若肯一试,我必定为你置办妥当。”
谢蕴很是迟疑,可再多的怀疑在活命的希望面前还是不值一提。
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如此,就有劳张院正了。”
张唯贤喜不自胜,险些笑出来,连忙借着捋胡子的动作遮掩了一番,又寒暄两句便带着那骗子匆匆走了,不多时便置办了浴桶来,药童也将抓好的药送了过来。
天黑下来的时候浴桶被架了起来,柴火也被点燃,张唯贤看着浴桶里逐渐冒起热气,很快告辞离开,却是刚出了巷子便驻足扭头看了过来。
黑夜里,那抹浓烟十分醒目,而幽微殿里的人却浑然不觉。
他远远地抬手抱拳:“谢蕴姑姑,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医毒治病,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他阴恻恻一笑,身影很快淹没在狭长阴暗的长巷里。
灶膛里爆了个火花,“啪”的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颇有些震耳欲聋,谢蕴蹲坐在地上,探头往灶膛里看了一眼,没瞧见什么异常便又往里头添了根木柴。
这柴火是张唯贤弄来的,说是从御膳房那边讨的,每日都可以送新鲜的来。
倒是如他所言十分尽心。
但谢蕴仍旧不相信他,可她别无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叹了口气,一口黑血又涌了上来,她一侧头,那血便全都吐在了木柴上,比上次呕的血又多了一些。
她垂眼看了看,默默地擦干净嘴角,将那根木柴丢进了灶膛,冷不丁外头一声尖叫,她手一抖,木柴“砰”地磕上了灶膛。
这宫里又出事了?
倒是真热闹。 可这热闹和她幽微殿无关,她便也不去多想,专心致志地煮她的药浴,时不时看一眼药汤的眼色,等瞧见那褐色逐渐浓郁这才停了柴炭,探手去摸了摸温度,烫得厉害,她不敢现在就用,便开了盖子晾着,殿门却在这时候被人敲响了。
这么晚了谁会过来?
揣着几分好奇,她抬脚走了过去,门一开却是一队禁军,她有些愣了:“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守门的内侍连忙开口为自己辩解:“姑姑,我们撵人了,他们不肯走,非说咱们宫里走了水。”
谢蕴一怔,这档口禁军校尉开口了:“我们接到禀报,说这里有浓烟升腾,疑似走水,特来查看,请姑姑行个方便,莫要为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