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早上,服务员陆续过来,我们几个才歇下来。西瓜和郑棒棒他们几个都回家洗澡去晦气去了,就我和八戒回到我们在五楼的房间里躺下,胡乱说了会话,也没聊刘科死的事,便各自昏昏沉沉地睡了。一直到下午快两点,门口啪啪的敲门声,把我俩给闹醒。八戒起来,穿着个大裤衩出去开门,我看看表,叼根烟点上了。
进来的是刘司令,依然是和咱关系很是亲密的表情,说:“还是你们几个舒服啊,住的都这么带劲,不像咱,窝在宿舍里呆着。”
八戒便骂道:“你不是一个人住个单间吗?咱还要几个人挤在这,那几个孙子不回去的话,我们还要两个人睡一个床。”
刘司令便坐我床沿上,露出猥琐的表情,说:“邵波,昨晚是啥事啊?听下面人嘀嘀咕咕说不清楚,你给老哥哥说说。”
我弹了弹烟灰,说:“就是检察院的刘科在包房里死了啊,你下面那俩值班的保安没给你汇报吗?”
刘司令说:“他们吞吞吐吐说不清楚,所以才上来问你啊。”
我说:“司令啊!领导要我少说不说,实际上,太多的事我也不知道啥!和你差不多罢了,比你多一点,就是看到了刘科的尸体罢了。”
刘司令便很积极地问道:“尸体什么样啊?发现的时候就没有一丝气了吗?”
我说:“那可不,你还以为是咱人工呼吸和急救失败才死的吗?”
刘司令点点头,说:“也够狠的啊,一刀毙命。”
我点点头,进了洗手间刮胡子、刷牙洗脸。刘司令便又扭头对着八戒胡乱打听,八戒自然是胡乱回答。对话内容诸如:刘司令问“凶手应该是一个人吧?”八戒回答“你这是废话,难道还一群凶手坐着中巴车来杀的?”又诸如:刘司令问“为啥就杀了刘科啊?刘科人也挺面善的啊。”八戒回答,照你这么说“面善的不被杀,面相凶的就该杀吗?那咱火龙城第一个被杀的不就是你刘司令?” 两人胡乱说着,在那哈哈大笑。
我在洗手间自顾自地刷牙洗脸,冷不丁的察觉到不对来,便举着那牙刷,探头出去,对着刘司令说:“司令,你怎么知道刘科是一刀毙命的?”
刘司令也扭头对我,说:“还不是这些人传出来的,还说凶器是一根峨眉刺。”
我嗯了一声,继续刷牙。
八戒在外面冲刘司令笑道:“还峨眉刺啊?再被你们给传传等会屠龙刀都会冒出来。”
我洗完了脸,出到房间里,对刘司令说:“司令啊!有一点还是要跟你说说,这事领导专门交代了要低调,注意影响。你和咱兄弟聊聊就算了,你下面人你就给好好管着,少说这些。”
刘司令说:“那自然,我也就和咱自己几个兄弟说说。”
大家一起下了楼,我和八戒到一楼找王胖子弄点吃的。谁知道到了一楼,发现都两点了,餐厅里还客人云集,并且一看,居然都是一干民工,披着衣服,拿着白毛巾,兴高采烈地痛快吃着,桌面上盘子堆了一山高。
我俩便走进厨房,见王胖子一头大汗,在那指手画脚地指挥着。我说:“王胖子,外面这什么情况啊?”
王胖子瞟我一眼,说:“没啥情况!生意好呗,十二点准时来了这一百号劳动力,估计都饿了一天过来的,见是自助餐,都来劲了,冰箱都吃空了,已经出去补了一趟货了。”
我便皱眉,说:“不是霸王餐吧?88一位,这些民工舍得花这钱?我出去看看去。”
王胖子在后面叫回我,说:“不用去看了,是建伟哥一个好兄弟过来给建伟哥照顾生意,整个工地上的都拉过来了,单早就买了,建伟哥说了,看他们能吃多少,八千八的饭钱,就不信他们可以吃回去。”
我和八戒乐了,往外走去,走到大堂,居然看见沙发上建伟哥和另外一个戴眼镜的秃头在那坐着。我和八戒上前打了招呼,建伟哥点点头,拍拍旁边的沙发,示意要我坐下。八戒便继续往外走,说:“哥!我一会给你带点饭回来咯!”
旁边那秃头叼着烟正乐着,见我坐下,便说:“伟哥,还忙对吧?那我就先走咯。”
建伟骂道:“快走快走,下次不要再来了。”
秃头哈哈笑着,说:“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还不准我过来照顾兄弟你的生意。”说完,眉飞色舞地出了门。
我问:“这谁啊?”
建伟指着餐厅里的一干民工笑了笑,说:“我一个兄弟卢老板,今儿个就是他给我拉这一百个民工来。”
说完顿了顿,继续道:“邵波,刚才钟大队给我打了电话,说昨晚抓的那开车的嫌疑是有,但那小子死活不肯承认。这事自然是不肯承认了,钟大队他们也太没啥手段了。然后给我说晚上要过来搞个啥模拟。”
我便插嘴道:“是侦察实验吧。”
建伟哥点头,说:“就是叫这啥实验什么的,我把他给说道了一顿,但还是给答应下来了,毕竟人家也是职责所在,不过我要他答应了我,动静弄小点。晚上建雄也会在这,建雄没你懂事,到时候你也帮看着点,别弄得太人心惶惶的。”
我点了点头。
这时身后热闹起来,一百个民工把整个餐厅给吃得一片狼藉,叼着烟,含着牙签出来了。一边还骂骂咧咧地说:“肉切这么小,这城里人就是不实在,土豆都切得不够塞牙缝的,都不给烧熟就给胡乱拌拌端出来,(他们说的是土豆沙拉)太不地道,太不地道,下次就算还是老板买单,咱也不来了!”
建伟哥在上面坐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听着,喃喃地说:我咋就和这姓卢的给当了兄弟呢?
门外几台东风车发动了,一干民工们如犯罪分子游行般,上了车后面的斗,兴高采烈地绝尘而去。
多言:
犯罪现场查勘人员的组成,一般为侦查处、科、队长带队,负责指挥。参加人员不能多,一般都是普通刑警为主。而命案需要派出法医;纵火案需要派出消防官兵;技术案就需要该技术方面的专家参加。
而大家一般见识得多的影视作品里的法医,在现场法眼瞟过,便肯定地说“死者是死于12点至1点之间,具体时间需要我在解剖后才能确定”这般的话,就是完全的扯淡,是对刑侦工作的不负责任。因为影响估计死亡时间的因素是非常多的,包括内在的如死者死前有无打斗,有无酗酒,有无败血病病史等;外因如现场温度、湿度、通风情况等,都能影响到能估计死亡时间的各个推论论点。
如尸斑,一般是在死者死后1-3小时开始出现,6-8小时开始成为大块的外皮紫红色片状呈现。但有败血病的老人,却是不可能出现尸斑的;尸体被移动过的话,尸斑又会出现在不同处进行不同的沉淀过程。
又比如尸体的冷却,一般是每小时1.8度的下降。到6-8小时的时候,冷却速度才有改变。但依据这个规律,需要考虑的外因又包括死者是否裸露或室外温度情况的计算,甚至肥胖的与瘦小的死者,数据又有很大的偏差。而死前有激烈搏斗的,死时温度甚至还要高于37度。 再深入到尸体解剖,胃里食物来分析,就更加扯淡了。肠胃功能因人而异,需要计较的因素更多。而之所以需要依据胃里残留食物来分析,主旨只是依靠有无食物,以及食物的消化程度来推断是在午饭或晚饭前后,得出个大体时间段来。
当然,本案不需要对死亡时间的推断。做以上注释,旨在鄙视一干影视与文学作品对事实的不严谨罢了。
第三章 嫌疑人
11.
在1996年刑事诉讼法修改前,犯罪嫌疑人都是称呼为人犯、犯人的。也就是说,小军在分局呆的那两天,身份比较憋屈,叫犯人。
而那会儿,该犯人还在局里给羁押着,并且没有对王法投降,说什么都不肯招。这边的我,脑袋里装着各种假设与疑问,又想着这一切似乎并不关己,应该挂起。
下午一干兄弟们便陆续回到场子里了,表哥和大家热情地套近乎,嬉皮笑脸地打听着前晚的事。大家难得地万众一心,叼着表哥递的烟,表情做正义状,都不肯对前晚的事情对他说啥,急得这孙子搔首弄姿的,很是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