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轰鸣,一个个炸雷如火球一样从天而降,闪电如火蛇在漆黑的天空中撕开一条条裂缝,又转眼消失,紧接着瓢泼一般的雨点从天空中撒开,把整个天都谷都笼罩在雨雾迷茫当中。
天都谷此时已经难见如仙家境地一样的景象,在暴雨雷电的肆虐下,那些平时悠闲漫步的灵兽似乎感觉到危险的来临而躲的不知去向,只有那葱葱郁郁的草木在这风雨中依旧挺立。
天玄门在风雨中,早已经无声的打开,那厚重的门上积累着近千年的风霜,即便是敞开着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作为天都谷的象征,灵谷大殿在这般风雨雷电的肆虐下却是毫色不减,一层一层的祥瑞之气不断的从灵谷大殿溢出来,穿透那摧城一般压下来的黑云。在飘摇的风雨中,此时的灵谷大殿几如一盏明灯一样,悬在半空中,明灯不灭,则天都千年之威严不灭。
青青的玉石在雨水的冲刷下越见的晶莹,那长长的路面此时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在这场大雨更添了一点神秘的色彩。
周青树仰脸看了看天空,这场大雨似乎正预示着天都即将到来的风波,只是此时偌大的天都谷,却只有自己陪在师尊的旁边。
他又看了看此时的师尊,一袭的深蓝色道袍披在身上,不动如山般站在灵谷殿前,双眼炯炯,从身上散发出青红相间的光芒完全把这暴雨隔开,只是衣摆随着风微微的抚动。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仔细的看师尊,周青树都有一种心血翻腾的感觉,那仿佛是一种膜拜的虔诚,即便自己位居六大院主之一,对于这位师尊,依旧是敬若天人。
雷声依旧翻动,但却已没有初时的猛烈,林破念此时站在灵谷大殿的前面,神识却已漫开在天都谷中,察觉到那几股陌生的力量已经离灵谷越来越近了,虽然如此,林破念却松了一口气,为了以防万一,他早已用密法告之其他几位长老,不到不得以之时,绝不可以擅离禁地。
此次事变绝非偶然,他也是不得已之下才这样安排,毕竟在天都谷禁地当中,都封存着事关天都兴衰的镇谷之隐秘,若是禁地遭破,那自己将成天都的罪人。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坐守灵谷大殿,以备不测。
冥冥中,他似乎能察觉到一股可变的力量,可即便是以他的修为,却依旧是看不出这股力量是利还是害。
看来一切只得依天命而为了,林破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己的心境早已修的如平湖一样光明可鉴,如太极阴阳一般和谐平衡,可今天晚上,却是没由来的莫明急噪不安,难道就是为了那自己看不清楚的变数吗?
林破念在风雨中意念一动,把眼睛缓缓张开,只见黑压压的云彩直压在天都谷的上空,此时在那雷声风声中,却出现了一丝丝异样的声音,那声音飘飘荡荡,浮浮沉沉,如冤魂哀泣一般,初时还是偶尔的几声,不一会的功夫,这声音竟然连成一片,顿时在灵谷大殿周围,响起一片哀号之声,如同有无数冤鬼在周围哭叫一样,似愤怒、似幽怨、似无助、似凄凉,使偌大的天都在这片诡异的声音中,几乎成了地狱。
随着这一声声哀号,气温骤然变的冰冷刺骨,随即又无端腾出星星点点的绿火,这绿火闪着荧荧的诡异光芒,丝毫不受大雨的影响,在灵谷大殿周围缓慢的跳动,仿佛厉鬼化成的冥火一样,又如同地狱中出现的一对对鬼眼,在黑暗中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鬼火越积越多,有的竟是蠢蠢欲动,想飘进灵谷大殿中,周青树双手不由得按在玄水之上,看着身前的师尊,只等师尊一点头便要出杀手。他在六位院主当中素来是性格厚实少动,极少有如今天这样跃跃欲试的情况。
林破念却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闻般,任凭这鬼影绰绰,此时灵谷大殿却砰然绽出一道金光来,也不知道在灵谷殿中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此时受这诡异之气的激发,竟自行而动。
那道金光从灵谷大殿直射而出,在半空中蔓延扩散,将整个大殿笼罩在其中,此时在灵谷大殿周围跳动的那绿色的鬼火,忽然受到这道金光的照射,顿时溃散消失。
那道金光仿佛有无形的威慑一样,原本游离在远处的鬼火此时也急急的遁去,惟恐被这金光罩住。
周青树见状,紧紧握住玄水的双手慢慢的松开。却在这个时候,林破念忽然向前踏出一步,一道悠长的声音从口中传出,那声音忽如山涧流水,忽如林中百雀,忽如晨暮钟鼓,一时间宛转而上,即使是空中那滚滚的雷鸣也不能掩盖其半分。
原本在黑暗中那冤魂厉鬼的哀号此时被这声长啸硬生生的撕裂,就如同原本是一块完整的黑布被一把雪亮的长剑划开一样,随着这声长啸,灵谷大殿中的那道金光也受其影响,光华越来越耀眼,越来越夺目,使得整个灵谷大殿如同九天的仙阙一般散发着无穷的宝色。
原本几如鬼蜮一般的空气顿时化为无形,压在灵谷大殿上空那层层的乌云也被这暴涨的穿透,再不负初始时的压抑。
周青树心里一阵的震动,刚才师尊发出的声音分明就是天都谷中最基本的太清长啸,本是用与吐气纳声而练,却没想到在师尊这里竟可达到如此的境界,甚至要超过那荡邪驱魔的佛门梵音。看来大通之道可达细微,此时周青树不禁暗暗庆幸自己能站在师尊的旁边目睹这一切。
林破念一声长啸声落,沉声说道:“天都谷林破念在此侯别门修真!”
只听见在黑暗之处忽然有人嘿嘿笑道:“老鬼,早说了你这套装神弄鬼的把势在人家道长面前不好用,怎么样,如今碰了一鼻子灰吧!”
这声音如孩童一般,却是充满了嘲笑之意味,似乎对某人颇为不屑。接着又有一个声音传出,口气中礼貌之极,说道:“有请童子先行了”显然对方才那嘲笑一点不在意。
林破念听见这声音,却是不慌不忙,高声传道:“莫不是蚀骨的阴童子吗?既然来了便出来吧!”
这话音还没有落定,一道红光已经从半空中闪出,瞬间落到地面,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袍子的人四平八稳的站在了青玉石径之上,这人身材矮小,几如孩童一般,一把白胡子飘下来,配上那一身的大红袍子让人觉得很是滑稽,脸上五官也是和娃娃相类,惟独那双眼睛却透着阴冷的邪恶,一望便知非是善类。
随着这人的出现,后面隐隐约约中出现一团黑雾,那团黑雾聚在空中缓缓飘落下来,待黑雾渐渐淡去,出现一个脸色异常苍白的人来,年轻似在中年,面目却是秀气的接近妖异,一串乌黑的珠子在手中来回的捻动。
林破念身子一震,瞳孔收缩,冷然说道:“阴童子!”
那个大红袍子侏儒身材的人嘿嘿笑道:“道友一别百年,可还安好?” 后面那个面色苍白的人也随着微微一笑,跟着施了一礼,似对林破念相当尊敬,又如多年好友一样
林破念面色沉冷无语,心里却是有些凛然,阴童子与百年前曾与他在沧浪河边斗法,被他以九星神雷大法重创,没想到今日一见,不但修为尽在,反而更有突破。
而跟在阴童子后面那个人,更引起了林破念的戒心,以林破念的修为,竟然半点看不破此人的道行,修行魔功所带来的那股气息在此人身上完全感觉不到。
这不禁让林破念吃了一惊,如此心神内敛的修为只在当年魔教不世奇才烈云身上才见过,如今竟又有人能修炼到如此境界。
他看了看身边的周青树,不禁有些责怪自己托大,看来天都谷千年威名今晚要系与他一人肩膀之上了。
虽是如此,林破念以近天人的修为,却也不足惧怕,他踏前一步,一身蓝色道袍此时随风舞动,从身上散发出的青红两芒已经转成青红黄三色相间,在宝光法色笼罩下,林破念周围数步之间已经再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