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千载,风雨不倒的天都谷如今陷入了莫明的困顿当中,自被魔门中人攻击后,天都谷内再没有了往日安静祥和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
幸好当夜有天都谷主林破念坐镇,才稳住形势,然而就在人人都以为天都谷必然要大举兴师铲除魔教余孽的时候,天都谷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各院的弟子加紧了巡山守查。
偌大的天都谷在外面看来依旧是翠郁葱葱,然而在内部,却是一片的死寂。
在隐云峰一间庭院当中,有几个人焦急的站在外面,正是天都谷几位院主,只见这几位院主平时肃然的表情透露出掩盖不住的紧张,个别的人还不时的向屋子里张望,似乎等待的颇为难捱。
而房间中,不时闪动出异样的光彩来,显然是有人在里面施法,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这几大院主如此等待。
过了许久,房间中光彩才渐渐的暗淡下去。
门吱的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老者,正是天都谷四大长老之中的鲁去病与虚无子,只是两人面容却是有些苍白,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渗着细细的汗珠。
几位院主早已经等的焦急万分,此时一见两位长老走出来,连忙围上前去。
走在前面的虚无子长老摆了摆手,说道:“萧师兄应该已经稳定下来,只是若想恢复,怕是还要等谷主亲自出手啊!”鲁去病跟着点了点头
自那一晚受魔门攻击后,天都谷如神般的人物林破念也随着消失不见,再寻不到踪影,这使得天都谷顿失所依。毕竟长期以来天都谷各大长老都是各司其位,深居而简出。
无奈之下只得传信与千万里之遥的天都谷第二主事萧破雪长老,哪知道等回来的竟然是身受重伤的萧破雪,这让整个天都谷微微有些窘迫,原本要兴师灭魔的想法也不得不搁浅。
萧长老的伤势相当严重,胸口的创伤到还在其次,到是那渗入他体内的毒,使几位长老束手无策,那股毒力仿佛有生命一样,在萧破雪的体内不断的蔓延,使得六识已经被侵蚀受损。
即便以鲁去病这样的金丹大师,也只能依靠药力将那股邪恶的毒力暂时控制,同时虚无子每隔几个时辰,就要以太虚之法来为萧长老吸毒,以控制毒力在他的神志内壮大。
此时虚无子与鲁去病回到他的金丹司,两人进了炼药房,都是满脸的疲惫,又充满了担忧。
虚无子看了看一向以炼丹为名的鲁长老,说道:“对萧师兄的伤势,鲁师兄可想出对策来”
鲁去病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若有对策,何必等到现在,这毒好厉害,在萧师兄的体内如针刺一般难以控制。”
虚无子看着鲁去病疲惫的面容,也是没有半点办法,每次他施展太虚之法为萧长老拔毒的时候,手掌都如针扎一样,即便是有备而来,依旧是要吐纳好久才能平和。所以对鲁去病的说法深以为然。
鲁去病望着窗外,顿了顿,又继续的说道:“若我猜的不错,这毒必是南蛮洪荒之地而来,看来如今神州再不太平了,连南蛮之地都有人渗进来,情况堪忧啊!”
虚无子与鲁去病在天都谷中,都是专司一职,尽管修为高深,但由于主修一法,所以相比与林破念与萧破雪,尤有不如,相距甚多。
此时虚无子听到鲁去病的话,半晌无言,他知道鲁去病此时与他想的一定是同一件事情,就是天都谷如神般存在的林破念,到底去了哪里?
若林破念再不回来,怕是自己与鲁去病也无法控制住那古怪的毒力蔓延了……。
他们不会想到,尊为道门第一的林破念,此时也是苦不堪言。
林破念无法知道他离开天都谷之后发生的事情,但他却清楚能感觉到眼前顾生澜体内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
位尊为道门第一人,林破念早已跨进了赤天太清境界,日养魂而魄纳月,可是却在那虚空中的一步前滞留不前,本以为这次可以青袍人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没想到一个顾生澜的出现完全打破了自己的计划。
事实上当初就是因为从顾生澜身上感觉到了师兄青袍人的清源灵力,林破念才将顾生澜收留下来,以期能寻到青袍人的蛛丝马迹。
林破念也早就看出来顾生澜额头间那个红痣并不是真正的朱砂红痣,而是世间罕有的血魂印记。有这种印记的人,身体内都藏匿着自己上一世的精魄,只不过这精魄是以沉睡的方式存在,若一旦印记被打开,那这个人将身藏双魂,具有双重的性格。
以林破念的道门神法,哪会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在他的想法里,即便顾生澜真的印记解封而变成一个怪物,也绝对逃不过他神法的炼化。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顾生澜身体内,竟然蕴藏的是如此强大的精魄,而且这个前世的精魄并非以人的形式存在,此时从顾生澜布满全身的纹路上看,这前世的精魄赫然是一只神鸟朱雀。
眼前的顾生澜早已经没有了当初孩子般的模样,在那四散飞扬的长发下,那眼睛中藏纳着摄人的妖艳。
在那裸露的身体中,散发出一层一层迫人的能量气息,随时一触而动。 若是此时古剑射日在手,林破念也并非无力将顾生澜制伏,只是如今不在天都谷,而又与青袍人斗法斗的筋疲力尽。
权衡左右,这位道门第一人终于生出了遁走的心思,他暗暗有些悔恨自己一时失错,竟然将古剑红莲交到他的手里,怕是以后要收住顾生澜更是不容易了。
只是此时已经没办法再做犹豫了,眼见顾生澜身体之中朱雀魂魄散发出强大气息,此时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想有所收获似乎是不太容易了,林破念脸色铁青,又看了看悬在半空中的顾生澜,顿了顿脚,身体在半空之中幻化成水波纹迹,不再做任何耽搁,转眼消失不见。
身在空中的顾生澜目送着林破念遁去,却是半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待到确认林破念真的已经远离,顾生澜猛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不要紧,身体猛的一沉,呼的从半空中折了下来。
这一变化让琪琪大吃一惊,也管不得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连忙跑过去看顾生澜有没有受伤。
只见顾生澜此时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却早已经没有了方才那股威势与神采。
琪琪把顾生澜的扶住,倚在身上,又是摇晃又是喊叫,顾生澜却是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直把琪琪急的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了。
哭了半晌,琪琪才慢慢的止住哭声,她又用小手探了探顾生澜的鼻息,这一探不要紧,顾生澜此时竟然已经是气息全无了。
琪琪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又放声的大哭出来,一时间雨打梨花,好不辛酸,只觉得天地之间,最疼自己的人却都没有了。
她抱着顾生澜,眼泪如珍珠般一串串的落下来,看着顾生澜沉寂无息的表情,只觉得此时就如同抱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样,而自己一撒手,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当初背我一次,我如今便抱你一世”琪琪看着怀里的顾生澜,喃喃的念着。
就这样,小姑娘痴痴的抱着顾生澜,在竹林中就那么一直坐着。
日落西山,竹林中斑驳的阳光渐渐褪去,取代的是弯月洒下来的清华,在竹林中随着竹叶的摆动而点点摇曳,照在琪琪的身上,又飘飘的移到了顾生澜的身上。
琪琪早已停止了哭泣,两个宝石般闪亮的眼睛此时红肿而黯淡,一直到现在,她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怀里的顾生澜,而脑袋里,一遍一遍的闪过从相遇到如今的种种,嘴角或微微一翘的笑一下,或微微向前的嘟一下,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此情此景,让人看的颇为心碎。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从竹林密处传来一阵的沙沙声音,本来竹林当中竹叶随风摇晃,声音一直是络绎不绝,只是这声音却是大不相同,显然是拨开竹枝所发出的声音,且声音越来越近。
琪琪浑然不觉一样,依旧抱着顾生澜不为所动。
那声音不多时便来到了琪琪的近前,只见从竹林深出走出一只如狮如虎一样大小的动物,借着斑驳月光,那动物全身金黄色的长毛,粗壮的四肢牢牢的扣在地上,高大的鼻梁下带着宽厚的嘴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琪琪这才惊觉过来,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野兽,琪琪却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
“吃掉我也好,反正他已经去了,这样我就又可以陪他在一起了”琪琪心里想着,表情一片的安静。
那野兽却似乎并不急着吃掉眼前这两个人,它移动着粗壮的四肢慢慢来到琪琪旁边,仿佛生怕吓跑了这美味一样,眼睛看了看琪琪,便转向了全无气息的顾生澜,嗓子里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嚎叫。
琪琪这才看清这个高大的野兽,竟然是一只狗,她长了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狗,那一身的金色长毛如披风一样在这大狗的身上微微的抖动,煞是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