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缓缓的闭上眼睛,再不用眼睛来视物,全凭心神,一副图像在老者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清晰的浮现在老者脑海之中。
这几乎是幅类神一般的图腾!
只见在那异样的红色之中,有一个人,透着淡金色的光芒,正宛若婴儿蜷缩在母体一般,头向下,四肢收拢,似沉睡一般没有半点的感应。而这人的周身上下,竟被一对宽大的翅膀所包裹!那翅膀色彩鲜艳无比,即便是在这样的状态下,那翅膀上面的每一根羽毛都是如此的分明,羽径之中透明一样,却似在里面缓缓流动着红色的液体,无时无刻不再散发出一种无可匹敌的力量。
那是血液,是凝聚了上古神力的血液。
这对宽大的翅膀始于这人的背部,收于这人的前心,看上去就如同沉睡中的天神一样,只有天神,才可以拥有这样的神翅!
在这人的周围,有无数的若丝一般的绿色伸展出来,渗进这人的身体,而另一端,则连接着这如同蛋卵一般的壁层之中,它们就如同那连着母体的通道一样,似不断的在提供着这人成长变化的所需,又好像一根根看似脆弱却极其坚韧的力量,在支撑着这团奇特的物体,等待着里面的一切发生变化。
这一丝丝的绿色完全不同与这神谷之中所充斥的力量,它透着狂野不驯,显然与大道之法背道而驰,分明是魔的体现,可在这母体之中,却是如此的融合,竟是一点的排斥都不存在。
老者完全被脑海里所呈现出来的画面所惊讶,心神一震,脑海里的画面登时碎成千万片,再看不到里面的一切。
他睁开眼睛,双眉紧皱,表情阴晴不定,似乎内心之中矛盾之极,而眼前那团东西仍在不停的跳跃,每一次,都似含着力量一样,几乎跟着老者心跳的节奏。
假如天命注定的话,那他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那对翅膀就如同神明一般不断的浮现在老者的心神之中,他果真就是这尘世之中的一粒变棋啊……只这一子,就完全打破了天地的界限。人拥有了上位之神般的翅膀,而最后的促成,又是那与道无关的魔的力量。
老者看着眼前的那个东西,终于叹了一口气,若是此时的他仍是当年初上鹊山时候的他,那此刻必定以神念焚烧不惜毁灭自己来阻止这一切的变化,可此时此刻,老者却无法那样做。
他所看到的一切正告诉他,此时的顾胜澜,即不是克制了盘踞在体内的精魄,更不是被精魄所夺,而是正渐渐的与那朱雀的精魄融为一体。此时他若出手,那毁去的不单单是这朱雀的精魄,也是顾胜澜的体内的主神。
世之所存,必有其理,强损则有悖与天,顺世则有违自性……
他摇了摇头,转身向后,神念一动之间,离开了这若火一般的神谷之地。
小舟一直站在原地,她知道此时是万分紧要的时候,不可以受任何的干扰,哪怕是草动风长,都可以让所有的一切前功尽弃。
正在她满脸焦急的等待之时,忽见顾胜澜的头顶冉冉而出,升起一缕青魂,这缕青魂从顾胜澜的体内飞出,初始似有些茫然,但转而则寻到了方向,瞬间又逸进了老者的头顶。
“爷爷,你出来啦!”小舟双眼一亮,忙不及待的张嘴问道
老者此时原本已经凝滞的双眼随着那缕青魂的归体,又重新的恢复了神采,他似乎未听到小舟的话一样,只是把按在顾胜澜额头朱砂痣上的双手缓缓的收了回来,然后默然无语。
“爷爷,你怎么了?他……他怎么样嘛!”小舟一眼就看出老者的表情不对,可仍是有些按不住着急的心思,不住的追问。
“丫头,把七彩晶石收了吧,现在用不着这个了……”老者伸出大手摸了摸小舟的脑袋,毫无表情的说道。
小舟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老者,忽然眼圈一红,含着无限委屈的说道:“我就知道爷爷一定不会救他的!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
老者表情一肃,说道:“此时即便是爷爷也无法救他,是魔是道,只有靠他自己来选择了,慢慢的等吧……”说罢再也不理脸含无限委屈的小舟,转身飘然而去。
小舟听的老者的话一愣,又看了看仍如沉睡一般的顾胜澜,眼睛里似有些疑惑,但听爷爷的话似乎眼前这小子还并没有完蛋,不禁心里升出一丝的喜悦,这喜悦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在意,也没有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只觉得这一切就仿佛是理所应当一样。
她抬头看看顾胜澜头顶那颗七彩晶石,犹豫了一下,双手一招,将那颗晶石收在自己淡黄色的青衫之中,又低头看了看顾胜澜,仍是半点的反应都没有,便皱了皱那俏俏的鼻子,心想既然爷爷说让我等着,那必然是有道理的,看这呆子的模样不睡个昏天黑地是不会醒过来,我还是自己先去转转吧,顺便再缠缠老家伙,问个明白。想明白之后,小舟三步两步的跑开了。
整个鹊山,对于小舟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个如缥缈一样存在的仙山,几乎被小舟踏遍了每一个地方。而小舟自己,也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似乎自从懂事的那天起,就在这个地方生活,或许自己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吧。 小舟曾经问过老者,可老者总是高深莫测的一笑,再不然就是单手一指,说你先把金树之上的金果摘下来再说,弄的小舟恼火不已,以后再不问自己是怎么来的了。
此时小舟站在那结满了金果的树下,仰着俊俏无比的小脸看着那些金果在风中不停的摆动,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陌生一样,再不似以前那么熟悉了,眼前的这些东西在修真之人的眼睛里都是无比的珍宝,可对于自己却一点的意义都没有。
她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篮筐,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没由来一阵厌烦,甩手把那个篮筐扔在了一旁。
“与其在这里干这些没意思的事儿,还不如看看那呆子醒没醒过来呢!”小舟的脑海里又想起了当日顾胜澜第一次来到鹊山时候那副傻傻的模样,一想起当时被自己冻成冰人的情景,小舟就忍不住想笑,她想了想,又转过身,向来时的地方走回去。
等再重新来到顾胜澜躺着的水池边,小舟顿时一愣,只见此时的情景与自己刚刚离开时候的样子,已经大不相同。
原来一直躺在地上的顾胜澜,如今正悬在那水池上空,双脚似要沾到水面,就那么如同踩在水上一样,而在顾胜澜的头顶上,正有一件形状古怪的玉器,静静的停在那里。
这件玉器就如同是一个掘土的铲子一样,只是要小上很多,此时它静静的停在顾胜澜的头顶上,散发出一道道异常柔和的光芒,萦绕在顾胜澜身上,可就是这看上去异常柔和的光芒,在里面却似含着无限的仁义之气,那股仁义之气似对着这无限茫茫的尘世,对这尘世之中受天之命中人的悲悯,那是一种宁为苍生义无反顾的决然,是一种背负天下舍弃自我的大义,即便是小舟此时远远的站着,都似被那股当仁必为之意所感染!
“爷爷,这……这又是做什么……”小舟似被这股气势所动,说话竟也变了声调。
老者此时站在水池边,表情异常肃穆,再不似小舟一直所熟悉的那个爷爷一样,他满怀敬拜之意的看着那块小小的玉器,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禹王之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