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事情经过对里昂来说太过残忍,但以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立场,又有什么资格安慰他?
我低头看着里昂蜷曲的身体,以及乱糟糟的褐色头发,哑口无言。
最先有动作的是朵莉。
她握了握拳、往前踩一步,半跪在里昂面前。
接着,做出我们意料之外的事。
伸出双臂、把里昂揽进怀里。
爱丽丝倒抽一口气、右手虚掩着嘴。
「没关係的,现在不用去想这件事也没关係的!」朵莉的声音变得比平时更加尖细,听得出来她紧张的程度。
里昂这才像找回了感情般,嘴里漏出呜咽声,接着不计形象地嚎啕大哭。
朵莉用抖得厉害的手,轻拍里昂的背脊。
里昂抬起双手、犹豫了一下,然后回抱住朵莉娇小的身子。
冷静下来的里昂,与我们一起坐在餐厅内。他面前除了一碗热汤外,没有别的食物。他的双眼依然红肿且佈满血丝,但没有人有心情取笑他的模样。朵莉则满脸通红地坐在爱丽丝身边,显然是对刚才的事羞得不得了。
「我……」里昂双手捂住耳朵,嘴里喃喃地念着,「据辅导老师的说法,我是因为看见那个同学的……的……」
「不要想了。」希德以沉稳的声音打断他,「喝点汤,你会好过一点。」
「不对、不是这样。」里昂大力摇着头,「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必须想起来啊,那是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我困惑地重复。
「蕾亚,那个……」爱丽丝欲言又止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惊觉自己的发言可能再一次刺激里昂,连忙道歉。
「我明明是因为,看见了尸体,才被带去辅导室的,可是……」里昂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凝视着天花板,「不对啊。不对。我一点也想不起来,那傢伙到底是、到底是怎么……怎么……」
「里昂。」希德朗声,「人在面对无法承受的事情时,大脑会自主性地排除部分相关记忆。这种情况,我认为还是别强逼自己回想比较好。」
「喝、喝点汤吧,趁汤还是热的,好吗?」朵莉盯着里昂面前的蔬菜汤,脸上的红晕依旧没有褪去。
里昂闷闷地叹了口气,抓起汤碗,将热汤一饮而尽。
「我先回去了。想洗个热水澡。」他站起身,「那个地下室,管他关着什么鬼,我绝对不会再靠近那边半步了。」
丢下这句话,里昂很快地离开餐厅,留下面面相覷的我们。朵莉沮丧地低下了头,爱丽丝轻轻拍打她的背脊。
「今天过世的这名学生,也是被……?」爱丽丝轻声问。
「但是里昂不是说,不知道那位学生是怎么过世的吗?」我不解。
希德露出凝重的神情:
「或许是他潜意识中,留有对那地下室强烈的恐惧也说不定。但我比较在意另一点。从里昂说的话来看,他恐怕是去了地下室附近,才看见那位同学的遗体吧?」
经他这么一说,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是啊,为什么……里昂会在那种地方逗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