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弟子或艳羡、或崇拜、或惋惜的目光中,牵星渐渐走远了。
那些总是捉弄他的同门此刻才发觉,只有他们还驻留原地,当年的那位矮瘦、弱小的修士,走出藏器塔后,已经默默踏出了一条光明前程,把他们远远甩在身后,以后二品的他们见到他,竟要称一声“师叔”了。
牵星刚入伏羲山被捉弄的时候,从未与他们有过正面冲突,也从未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少年狂言,他只是变得越来越沉稳,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着,直到变成了一个强者,强到对于那些过去,有了随意拂袖的坦然。
或许是这份坦然感染了承德真人,让他对行踪缥缈的赵一粟和江云尘有了更多的信任。
他低声嘱咐钱掌事:“五品大比把赵一粟和江云尘的名字现在就报上去,既然他们安全无虞,以他俩的性子,是一定会想尽办法赶上天行大比的。”
第319章 北海赶路中
事实确实如此。
赵一粟和江云尘这次的疗伤只持续了三天。
三天时间,只勉强修好了赵一粟重伤的躯体,对于灵海的破损来说几乎毫无效果。
半边灵海还残留着魔气腐蚀的痕迹,江云尘用雷灵力帮她驱了很久,进展缓慢。
赵一粟担心的并不是灵海的伤,而是赶回去的路途。
她看着方向,手臂上的指北印显示他们一直在往东南方向走,这个方向会绕过风哭镇,而除了风哭镇,再想找到一个可以落脚转圜的城池就很远了。 虽然吃货在水里滑行的速度很快,但也快不到两日就游出北海,把他们送上大陆的程度。
“你确定这个方向靠谱?”赵一粟问:“为什么要绕过风哭镇走?”
江云尘闭目打坐,神态一点都没有急色。他说:“魔是冲着你去的,我怕风哭镇有问题。”
赵一粟一个人在北海飘荡,大老远都能把一个快要进化成魔王的超级大魔体给引来,魔针对她这事已经不用多说明了。
赵一粟说:“可北海区域已经有了一个魔体,风哭镇应该不会再诞生第二个旗鼓相当的魔体了吧?”
魔的修炼与修士不同,修士需要一级一级晋升突破,更无法直接吸取别人的修为化成自己的。
但魔不同,它们本就是聚怨念而生,聚得越多能量越大,两个魔体在一起会很快聚合成一个更强的魔体,甚至进化成魔王。正因为这个属性,魔体的附近是不会有另一个魔体的,若是有,二者早就合二为一了。
江云尘:“我担心的是堕营。”
赵一粟沉思片刻,说:“你怀疑风哭镇那场雪崩也是堕营人下的手?”
要是沿着这个线索去想,倒也说得通。
蓬莱阁上的圣女墓是个机关阵,当初任景华曾经说过,邀请了昆仑派一位擅长机关的修士与他们同行登岛,那位修士应当与百济和尚差不多时间到。后来百济在路上遇到了堕营的黑衣人,是被迷路的顾千凝意外遇上救下的,由此推断,昆仑派那位修士很可能也是被堕营的人埋伏,还没到风哭镇就陨落了。
巢珊要把他们引入圣女墓,最怕的就是擅长机关术的人在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出问题,她与堕营的人联手,提前把昆仑派那位弟子解决掉也是合理。
赵一粟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是百济是水灵根。巢珊要用的那个魔界法器名叫唤归,说是需要金木水火土五行修士的灵力,要是按照原计划把百济在风哭镇之前就杀了,队伍中岂不是少了一个水灵根的修士?”
江云尘答:“还有顾千凝呢,她是冰灵根,冰水相通,甚至冰灵根比水灵根更好、更纯粹。”
赵一粟:“怪不得,顾千凝的同行不在计划中。想来是巢珊发现队伍中有顾千凝,想要更好的,才想把百济提前杀掉,可惜没能成功。”
她叹了一声,说:“出发之前,掌门还说让我们秘密查探队伍里有没有奸细,谁曾想奸细不在队伍里,竟是蓬莱阁这位受害者,灯下黑呐……”
江云尘:“巢珊终归只是三品,蓬莱阁与魔界的合作降春可能也有参与。只是降春死得太快,没来得及问清楚。风哭镇虽然不是蓬莱的附属地,但实际上与蓬莱阁的联系比与北大陆的联系要更紧密,堕营的人能在风哭镇弄出雪崩而不让大家看出端倪,想必藏在风哭镇中的势力早就根深蒂固,以后还是离那地方远点好。”
“糟了!”
赵一粟低呼一声,把江云尘惊得微微抬了抬眼皮。
赵一粟:“那顾姐姐他们怎么办?他们赶回北大陆,还要路过风哭镇的。”
江云尘重新闭上眼睛:“有天蔚真人派船送他们,不会有事。那几个人一个比一个能打,就不劳你操心了。”
赵一粟挑起眉毛:“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不如他们?”
江云尘:“论灵力,你比他们浑厚充沛,有时候使出来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七寸灵海的承载力。”
他不动声色地说着这些话,并没有质问赵一粟的意思。
可他不问,不代表是傻子。
赵一粟知道瞒不住他,但江云尘不问,她就继续装傻充愣,就算问了她也不会说。
江云尘继续道:“但是单纯论功法,你比顾千凝远远不如。我传给你的九重雷火功你才修到第四层;满月刀你还没完全炼化,到现在连个本命法器都没有;引火盾也是勉勉强强,六品法器而已;踏风搭配诡影神功倒是用得不错,可天行大比是擂台赛,你的远程飞行术优势有限……”
他把赵一粟的功法盘算了了一遍,总结道:“论打法,想追上风萧阁出身的任景华和在浮雪真人座下苦练百年的顾千凝,你还差一点。除非你在擂台上也一直用超出七寸灵海的灵力爆发之术。”
赵一粟暗自沉思。
灵力仓是关键时刻保命用的,这是杀手锏,况且擂台赛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呢,不到关键时刻不能乱用。这么算下来,自己想在天行大比上拿出成绩,还真得细细盘算一番。 江云尘:“不要以为在烟云洲赢了一次喻庆云,你就高枕无忧了。喻庆云虽然是天行擂台上五品修士连胜纪录的保持者,可还有很多五品修士从不上天行擂台,比如顾千凝,又比如任景华。你的打法都是死战,不是拼尽全力就是赌上性命,固然赢得壮烈,可总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其实江云尘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他内心里对于赵一粟的强大从不怀疑,只是想在擂台赛之前给她泼点凉水,免得她上台之后总用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更重要的是,堕营的人已经盯上了赵一粟,若是她在擂台上表现出了远超五品修士水平的强大灵力,只会引来更多的关注和麻烦。
赵一粟虚心听了一会儿。等江云尘说完了,她把话题扯回来:“嗯嗯嗯,你说的全都有道理。我现在想问的是,我们绕过了风哭镇,往海里越走越远,还怎么在报名截止日期前赶回去呢?”
江云尘这次睁眼了,抬头看看天,又重新闭上眼睛:“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