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现在,两百多招的交手之后,阮香琳以为是自己的六合归一枪成功阻拦住了赵一粟的动作,但对赵一粟来说,她已经完成了对所有枪法路径的试探,并最终找到了这套枪法的规律。
于是阮香琳的乌金枪在她眼中变得越来越慢,她甚至可以预判下一枪的来路,并提前拦截用以验证自己的猜测——
起势在左,落势向下。赵一粟将满月刀丢在下方阻拦:成功了!
枪头下压,则落势向左——又对了!
这就是像一个游戏玩家在面对大boss时试错无数次,终于打出了一套行云流水的连招,有着难以言欲的成就感。赵一粟刀法行云流水踩着心中的战鼓声,一刀又一刀地砍对了方向。
阮香琳把她当困兽,她却用阮香琳来练刀!
自己功法不如人,就得认,就得学!
在她沉迷练刀的时候,江云尘的目光始终紧盯着阮香琳手中的动作。
那个法印快成了,隐隐有金光在印上闪烁,但赵一粟还没成功突破阮香琳的枪阵。
江云尘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极慢极慢,手中的法印先一步结成,在他掌中闪着雷光,随时可以丢上擂台。
但是,再等等。 以他对赵一粟的了解,她不可能放纵对手结成一个法印,凭她浑身八百个心眼子,凭她宁折不弯的个性,便是自挖内丹也要阻止。
若是不阻止,那就是另有打算。
擂台上,赵一粟的打法似乎有了改变,她有了越来越高的成功率,几乎每次都能提前预判乌金枪的穿刺方向,她悟性极高,高到恐怖,只是不知来不来得及找到枪阵的破绽。
三、二……
在阮香琳结印的最后一个手势即将完成,在江云尘决定不再等待,掌中的雷印即将丢出的那个瞬间,赵一粟眼中闪出耀眼夺目的光彩——就是现在!
她瞳孔微缩,紧盯着尖锐的枪头,原地爆起!
“当啷——!!”
满月刀先做出一个爆发劈砍的假动作,在长枪刺过来的刹那间刀身下压,弯刀从她掌中脱出,沿着长枪的脊背“滋啦”向前滑行。
刀刃划过乌金枪坚硬的枪杆子,两种金属摩擦的声音显得刺耳,一路蹭起又热又亮的火花,眨眼就逼近了阮香琳的咽喉!
阮香琳的心跳猛停了一下,压根没看见赵一粟的弯刀是如何杀过来的!
她甚至来不及惊骇,只好凭本能用结印的左手抬起做阻挡!
“咔——”
可她忘记了,满月是双刀。
抬起的手匆忙间用法术挡住了第一刀,可这刀落地,其后还有第二刀!两刀重叠着向前,后面的刀完美隐藏在前刀的影子下,就这样成功砍中了阮香琳!
落下的第二刀直接砍在了她的左手上,从腕部将她的左手连骨砍断!
断手落下时还保留着结印即将完成的手势,重重砸在擂台上,喷出满地的血。
阮香琳的脸上爆发出惊恐,用完好的右手飞快点了止血的穴道,撑着枪杆子惊魂不定地望向赵一粟。
怎么可能??
六合归一枪法在三百招之内被破解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赵一粟可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掌心一转就召唤了掉在地上的弯刀,双手持刀,浑身爆出强烈的地火气息,罗刹一般向前杀去!
擂台下的观众此时才爆发出一阵惊呼:
——“怎么回事?!阮香琳的手断了?!”
——“我也没看清,本来是赵一粟处处被压制,突然就变成阮香琳受重伤。”
——“阮香琳怎么还不投降?这么打下去岂不是要闹出人命?”
——“狂沙真人来了!”
六品的狂沙真人在天行盟任职,与其他六品的修士轮值镇守天行擂台,防止擂台赛伤及人命。
他也是运气不好,才第二次轮值就遇上了赵一粟跟阮香琳搏命厮杀。对于赵一粟他不算陌生,之前赵一粟单挑喻庆云的比赛,也是他在擂台边坐镇。
他知道赵一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但没想到阮香琳比赵一粟还疯,已经断了一只手,竟只是匆忙点穴止血,更加疯狂地持枪杀了上去!
天行擂台有规定,只要修士不主动投降,不挖内丹自爆,不使用阴损毒辣的手段,其他情况下都不允许第三方插手干预比赛。 可任由两个人这样打下去,阮香琳怕是不死也跟残废差不多了。
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可没人知道,看似占据了上风的赵一粟打得却越来越吃力了。
赵一粟发现,阮香琳流了满擂台的血,战意却变得更浓,就像那些不要命的堕营黑衣人一样,有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
更没想到的是,阮香琳的血和狂暴的战意,激发了她体内灭魂丹的呼应!
灭魂丹像干渴了万年的野兽,嗅到天降甘霖,正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她灵海的束缚,出来要一口吞噬掉阮香琳!
若是在外面,大不了就把灭魂丹放出来吞吃一通,可这是在擂台上,魔器在她身上的事绝不可以暴露!
慢慢的,灭魂丹吞噬的力量已经让赵一粟难以招架,并让她不断分心,打破了她稳定的进攻节奏,刀法变得磕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