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赵一粟的心就沉甸甸的。
江云尘明白她的心思,换做是原本的赵一粟,在杀掉鬼王之后,修罗卫群龙无首,她可能会就地劝降,而不是一把火全都烧个干净。
接下来江云尘的话又在她的心窝上扎了一刀:“还有……狂沙真人大概已经陨落,因为我在听溪的身上发现了他的储物袋。听溪重伤,至今昏迷。”
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下面的话怎么说。
赵一粟呼吸停滞了片刻,用略带颤抖的尾音问到:“钱掌事呢?”
江云尘:“……死了。鬼王在追上我们之前,就追到了他们的踪迹。”
他将收敛尸骨的储物袋放在了赵一粟的面前。
赵一粟将神识探进去,再收回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江云尘:“不要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
赵一粟:“嗯。”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压也压不下去。 对于伏羲山的每个弟子来说,万松楼的钱掌事都像一个坐标,每个新人都至少要跟钱掌事见上一面,才算是正式入了伏羲山的籍。
但是现在,这个坐标没了。
江云尘静静望向赵一粟,这是他第一次瞧见她伤心的泪水。
与她得意时夸张的表现完全相反,赵一粟的伤心是寂静无声,却又浓烈盛大的。
这让江云尘的心里生出了一种悲悯,让他无法克制、近乎本能地将赵一粟揽到了自己怀里。
他由着她安静哭了一会儿。
然后说:“振作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幽冥界大乱,修真界一定会派人进来探查情况,我们得尽快出去。”
赵一粟长呼了几口气,让自己哽住的喉咙得以发声:“我明白。”
她从江云尘的怀抱里直起背,有点尴尬地用法术抹掉了他衣襟上的泪痕。
但江云尘没说的是,她的泪浸透了衣衫,贴在他皮肤上形成的那股温热感鲜明生动,并没有被她抹去,而他显然也不想那样做。
赵一粟缓和好情绪,看了一眼系统,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她已经晋升七品,系统给了她积分奖励,但赵一粟毫不在意地掠过这部分,只把眼睛盯在了系统倒计时上。
10天。
距离系统交给她铸造熔仙鼎的任务,只有10天了。
赵一粟第一反应就是,如果让任务失败,是不是就能复活钱掌事和狂沙真人?
可在这时候,任景华呼喊声忽然传到这边来:“赵一粟!”
踏着天火靠近的任景华见到三途河边的这幅场面,不由得低呼一声。此处天火尚未熄灭,这让任景华不得不借助高阶法器才能短暂立足。
赵一粟:“任景华?!”
她抬手朝任景华的方向丢去了一些法术,吸走了一片天火。
任景华惊讶于她灵力的充沛,他曾想过最坏的结果,或许会找到两个人的尸骨,可现在他俩完好无损,甚至……灵力还非常充沛?难道这家伙进幽冥界的时候带了无数的灵石?
想到赵一粟富可敌国的身家,任景华又觉得有一定合理性。
现在不是细说这些的时候,任景华也已经看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听溪真人。
“幽冥界大乱,酆都现在必须有人接应才能出去,岁寒宫费尽周折才把我送进来找人,你们快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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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后,他们平安回到了岁寒宫。
途经酆都的时候,赵一粟看见了幽冥界两派势力厮杀造成的惨状,想要在其中搏杀出一个新任鬼王,幽冥界恐怕还要经历很长的动乱期。
原本平静富饶的酆都,数月不见就化为了断壁颓垣,不愿卷入纷争的鬼修早已逃散,酆都变成了一座空城。
目睹了这些场景,赵一粟那股想要让时间倒流的想法更加强烈。
如果回到99天前,回到大战开始前的三途河边,是不是还有更好的选择?
就像她在二品之前参加门派大比那样,失败了可以重头再来,并在重启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地修改自己的战术打法,最终求得一个圆满结局? 就在赵一粟陷入这种想法时,系统中的灵魂碎片闪动了一下,似乎想要重新睁眼。
赵一粟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切断了自己的思路。
她必须承认,如果不靠系统,仅凭她当时六品的修为,想要对抗鬼王的千军万马,就是天方夜谭。
可依靠系统,就必须接受灵魂碎片一次次地苏醒,霸占她的身体,实际在重启的过程中,她无法把控任何环节,甚至可能酿下更惨的结局,一步错步步错……冷静,必须要冷静。
这时候,任景华正要询问她之前发生的事,却在开口前收到了南大陆传来的最新消息。
看完消息的他神情压抑,把灵力竹简放在了案上。
顾千凝忙拿起来读:“魔界裂口持续增大,已有三寸宽,魔气溢散严重,涌葭镇、水安镇几处凡间城镇受魔气侵扰,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