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回来了呀,你今天下班好晚哦,你妈妈都出来看了你好几趟了。”
就在武向阳还在琢磨楼上那户人家到底在干什么的时候,在一楼灶披间做饭的李阿婆和他招呼道。
李阿婆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平时就爱个热闹,每次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亲热得很。
武向阳和李阿婆说了几句话,然后就上了二楼,回了自己家。
他们家所住的这套位于石库门弄堂里的小楼一共有四层,一楼之前是一个刺绣坊,不过现在早就已经被分割成了小间,住了四户人家。
二楼原本是两套卧室外加一个亭子间,现在住着武向阳一家和另外两户邻居。
三楼住着的是这套房子的主人于绣绣,她一个人住着一整层的房子,四楼则是晒台,不过通往那里的门一直是上锁的,并不让人随意出入。
武向阳一家在这栋楼里住了有十几年了,他参军之前就搬过来了。
那时候这房子已经被充公,然后分给了附近工厂的职工。
可现在拨乱反正,房子也重新归还给了它的原主人。
只不过这对于住在里面的老住户来说影响并不大。 因为之前居委会的人来做宣传的时候说得很清楚,如果厂里有房子的话,住户需要搬走,如果厂里暂时提供不了住房,那住在这里的老住户只要把原先交给厂里的租金改为交给房主就可以了。
所以对于像是李阿婆,或者武向阳家这种厂里效益不好,暂时无法提供房子的住户,就还住在这里,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离开。
武向阳回到家。
一进门他就闻到了红烧扒皮鱼的味道。
看到他进来,他的妈妈冯爱莲立刻迎了过来,激动地问:“怎么样?谈得好不好?那个女孩子漂亮吧?你李阿姨说她长得娇娇嗲嗲,很好看的。”
武向阳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将外套脱下来挂在了门后的挂钩上,然后挤到厨房去洗手。
冯爱莲急得跟着挤了过去。
武向阳的父亲武健民被妻子和儿子挤得整个人都要贴到了墙角处。
他无奈地将手里刚盛出来的米饭隔空递给妻子,然后冲儿子说:“你妈妈问你话呢,你好好跟她说。”
武向阳用手掌接了些水泼在脸上,眼前却浮现出了中午相亲时的情景。
他并没有记得那个女孩儿好不好看,是不是妈妈说的娇娇嗲嗲,他甚至都没有真正看她一眼。
武向阳此时对那个女孩全部的记忆就是她精明的眼睛,还有一遍遍地追问他工资多少,家里的房子有几间,将来要不要养老?
以及当听说他们家现在是在弄堂里租住着房子后,那女孩儿鄙夷的表情。
他擦了一把脸出了厨房,面对妈妈期待的眼神,武向阳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妈妈说这些话。
他抿了抿唇,硬邦邦地抛出了一句:“太瘦,太丑,没看上。”
“这样的女孩你还看不上?你是要找天仙啊?”
冯爱莲简直要被儿子的话给气死了!
她伸手朝着儿子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骂道:“阳阳,你搞搞清楚你今年多大了,你马上就要满三十岁了!你现在还这么挑下去的话,哪里还能找到合适的女孩子?二婚的人家都不要你!”
听了妈妈的话,武向阳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不过他飞快的晃了晃头,将那个身影从脑海里晃了出去。
看老婆还要发火,武健民赶紧吃厨房走出来打圆场。
他将一盘清炒河虾放在桌子上,对儿子说:“阳阳多吃点。你上班辛苦,一定要吃饱。这虾是你妈妈专门跑到新市场给你买的,我一个一个剪干净的。”
武向阳嗯了一声,夹了一筷子到碗里。
冯爱莲虽然口中骂着儿子,可心里其实并不是很相信武向阳说的话。
儿子回来半年了,现在在公安局工作。
工作方面没问题,前途也很不错,唯一的问题就是婚姻大事还没有解决。
她发动了周围能够想到的一切亲朋好友给儿子介绍对象,但是见了很多人,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合适。
实际原因冯爱莲其实很清楚,儿子不是不愿意配合,实在是他参军多年性格早已经定型,他接受不了小姑娘们把物质基础看得高于一切。
想到这,冯爱莲也是头疼。
她没有办法说儿子的想法不对,可是现实的情况就是这样,谁不想嫁得好呢? 在谈之前先了解清楚双方情况,各方面合适再往下进行,也省的谈的差不多了发现不般配而耽误时间伤感情。
这是大多数现在女孩子的想法。
这并没有错。
冯爱莲不知道要怎么和儿子说明白这件事,她觉得在这一点上他们母子可能永远也无法说通。
就在冯爱莲为儿子相亲再次失败而苦恼的时候,楼上忽然又传来了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因为那声音就在他们家头顶,屋里的三个人几乎同时抬起了头。
“楼上什么情况?”武向阳不由得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