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元帝听了一刻钟后,终于受不了家长里短,陈年烂谷子的事,无奈地和稀泥:“两位爱卿别吵了,维之年纪大了不日又要离开长安,仲山你就让让他吧。”
刘千甫持着君子礼节笑道:“陛下,这可不是年岁大就能占理的,他年纪比我大?可他儿子还比我多呢?”
世间万事都离不开子孙,袁纮怒回:“刘十四!我儿子比你多?!你这是什么话,你真觉着我儿子多,那我把亭宜送你家去,咱俩扯平!”
刘千甫不怒反笑,拂袖道:“你怎么不把你家官任相州司马的大郎送过来,送袁三郎做什么?他身无所长,出去吃饭都是我儿子掏钱。”
德元帝默默在旁饮酒看两人吵架。
索性要走了,袁纮也不留脸面,冷笑:“你不觉我儿子多吗?那我把三郎给你,这不就扯平了。结账那也是从祁心甘情愿的,难道三郎还能强迫他?”
一旁的德元帝放下酒盏,望月叹道:“两位爱卿啊!令郎如此和睦,你们又何必在这儿吵呢?”
他想离开这儿回后宫。
岂料刘千甫势必要讨回说法,说:“陛下,你不知道维之一个月就给他儿子四百文,他儿子没钱花,向来都是从祁给他结酒钱。”
袁纮拢袖道:“富从简中来,刘相公我也不知你一个月给你儿子那么多钱做什么。莫非是梁国公府的钱财远胜魏国公府?”
两人爵位一样,官阶大差不差。话里似是点着刘千甫有所贪污之意,他笑道:“我就这一个儿子自然是倾尽心力。”
德元帝就势插话,感谓道:“十一郎和二十一郎这两孩子,我也确实喜欢。岁月无垠,年华逝去,孩子们都长大了,卿等也为江山社稷出力不少,百年之后,史书留笔,皆是朝堂功臣。” 言外之意,我听够了。袁纮和刘千甫都颔首却没说话,德元帝望着那月,心里不知怎得有些慌。
月色满盈的王府中,林怀治拨着碗里的茶叶,问:“事情可有遗漏?”
“我办事,殿下就放心吧。他派人去了蒲州回来,两日前就有内侍递信到长公主府里。”刘从祁喝不惯长安的茶,端着一大碗酒细抿,“皇后这几日昏沉厉害,无任何异样,这次的药我下得轻,比起我娘做的更不易察觉。再者长公主若是知晓真相,定会去圣上面前要个说法。”
林怀治放下茶碗,淡淡道:“酬恩与长公主交好,这件事能有几分把握?”
“钉子要一颗颗拔下,酬恩到底是昭容族人,长公主对他颇为信任。”刘从祁说,“这点火烧不着皇后和太子的母子情,他府上那名唤姜艾的靺鞨琴师没死,要试试吗?”
林怀治眉眼隐在烛光里,那些城府都借着火光隐去,他轻笑:“事后留他一命归塞,我这个四哥,从来不是听话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