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发完,两双幽幽的眼睛才收回去,郑厚礼又道:“但我看近日京中颇为诡异,尤其是禁军,怕是要出事。这几日阿郁下了朝就给我回来,老大你也不许出门。”
“这到了夜晚长安城门一关,玄武门一开。皇子们互砍,砍赢了就做皇帝,砍不赢就死。”郑岸望着炉火冷冷道,“百姓与百官次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不是我们躲在家里就能成事的。”
郑厚礼沉声道:“我已吩咐府兵守好王府,谁都不能闯进来。我想圣上想将阳昭长公主托于我等,也是顾虑到这一点。来日......来日若有什么逆言,新帝也会看在长公主的面上,给我们家留个人。”
郑厚礼听德元帝说话时就猜到一些事情了,帝王终有一死,可他也还是个父亲。他总想为儿女弟妹打算,郑家或许是他在诸多皇子将相中挑出来的一个可靠人选。
一时间屋内谁都没有说话,只剩呜咽的雪风吹过庭院。长街外响起更声,已是深夜,郑郁和郑岸起身告退。
经过廊下时,郑郁就想拉着郑岸说话。郑岸知他心烦,便让齐鸣找了几坛酒来,与他碰了盏,两人坐在廊下的石梯上。
郑岸望着天上那轮弯月叹道:“圣上一天天没做啥好事,就想着这个,瞎指什么婚呐!”
“我明日面圣时,就回禀说我身患顽疾,不便伺候公主。”提起这个郑郁就一个头两个大,说,“我非贤能,若是圣上罚我那就罚吧,不外乎贬官。”
郑岸偏头看向他,说:“人生匆匆数十载,这天涯海角难得见一回,真要贬官,我上哪儿见你去?”
“你想着我,我就在你眼前呗。”郑郁一手枕在脑后往地上一躺,翘起二郎腿,这是他在家人身边才有的慵懒姿势,“我这辈子除了他,谁都不想接受了。长公主人很好,是我配不上。”
“你真决定了?”郑岸也躺在他身边,兄弟俩一起望着那十五的满月。
郑郁思索片刻后,问郑岸:“若是你,你会怎么办?”
“长安能关住我吗?”郑岸毫不犹豫地说,“飞骑离尘,越过鲜卑山回到永州。带着知文和友思远走塞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对于程行礼的身份转变,许多天过去郑郁还是不理解。毕竟程行礼那般学识渊博的人为什么会喜欢郑岸这种看到书就头疼的人,两人根本完全不可能聊得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