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办完,他眼下只想速速离开这喧嚷之地,便抱着小狗颔首告辞。
小狗也在他怀中缩了缩脑袋。
当再回到车前,师傅瞧见崔植筠怀中抱着的小狗有些疑惑。要知道他家舍人从前对这些东西,向来是连远观都不曾多看一眼,哪能像现在这样将小狗抱入怀中……
崔植筠这样子叫他瞧去实在怪异,却又不敢多问。他只能眼睁睁瞧着他家舍人抱着小狗,饶有耐心地上了车。
马车在崔植筠坐稳后重新行进,小狗却因马车的晃动哼唧起来。而后待到归家,兴许是叫累了,小狗终是在崔植筠怀中睡着。崔植筠无言望着怀中的小东西,默默提起书箧,朝着伯府内走去。
崔植筠本以为到了银竹雅堂就能见着太史筝,将小狗交给她。
哪知抬脚进了院,崔植筠左右转了三圈,别说太史筝,就连一个使人的身影也没看见。
此时的天色有些暗,但还未完全黑下来。
崔植筠抱着小狗,拎着书箧呆呆地站在空荡的院子里,看上去有几许的凄凉,瞧他凝目院门心下暗道:这人都是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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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的邶王府,是不同于白日的雅致。残阳之下的琉璃窗,薄纱帐,透着些许静谧的浪漫。太史筝与齐佳觅、易字诗像从前一样开心聊天,聊到忘记时间。
直至察觉到眼中光线黯淡,她们才抬起头该是告辞。
只是在离开前,齐佳觅送太史筝上了马车,却又塞来一个食盒。筝懵懵地端着怀中突然多出来的食盒,开口问道:“十一娘,这是作甚?我来你家,怎么能连吃带拿!这不太好吧~”
齐佳觅靠近太史筝悄悄地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跟你说这饭盒里是生的鹿排,都说是纯阳之物。拿回去给你家崔郎补补,好叫你们夫妻——”
“啊,行了行了。”
筝闻言抱着食盒打断了齐佳觅的不正经,她连道:“谢谢,谢谢。我谢谢你,太晚了我该走了。替我跟易姐姐说一声,咱们下次再见。”
齐佳觅点头没再多言,目送着太史筝登上了牛车。
二人在黄昏下挥手,当是各自归家。
易字诗彼时才从府中探出头来,她来到齐佳觅的面前看着太史筝远走,咂舌打趣起她来,“齐十一,我瞧你今日叫筝来吃肉是假,八卦人家小两口的新婚甜蜜才是真。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孩了?”
齐佳觅回身撇撇嘴,“我可不喜欢什么小孩啊,不过若是筝生的,我都喜欢。”
说着回身跨门,齐佳觅转眸拉起了易字诗的手臂,“人家筝回家有人等,瞧着你回家也无事。走走走,同我去换身衣服,咱们去对门找夏老五喝酒去,顺便也八卦八卦这草包在太学的见闻。”
“不是,你——”
但瞧易字诗话说一半,便被齐佳觅一溜烟拽进了王府。
二人就这么消失在了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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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筝这边归心似箭,只觉得这牛车太慢。她想自己这早起来刚跟崔植筠抱屈,说她整日将他翘首以盼,转头就出门玩到这么晚,实在打了自己的脸。
便在牛车刚刚停顿后,一路小跑回到了银竹雅堂前。
筝站在门边拎着饭盒顺了顺胸口。
她抬眼看着已经完全黑透的天,眼中烛火星星点点,想着待会见了崔植筠该怎么开口打个照面。就猛地听闻几声小狗的哼唧传进耳畔。
筝在门口前后左右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 这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
太史筝带着疑问踏进了银竹雅堂的门,她勾着头往里走,一直寻到声音才停下脚步。只瞧安静的小院内,崔植筠一身公服没来得及换,便靠坐在门廊下头,满脸疲惫地合眼小憩。
怀中的小狗,却在瞧见太史筝后情绪有些激动。
筝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敢置信地将头扭过去,又扭回来。待到几次往复,当每每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场景,太史筝这才真的相信,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崔植筠竟给她买了只小狗回来!还是她上次瞧见的那只胖乎的小狗。
太史筝高兴地俯身蹲在崔植筠面前,她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小狗的尾巴就开始摇个不停。筝没敢打扰崔植筠,她就这么满脸笑意地与小狗对望,再到凝视起崔植筠的脸庞。
筝发起了呆。
“夫人,回来了?”崔植筠却睁眼醒来,他睡得向来很轻。
筝瞧着眼前这个苦苦将她相等的郎君,笑着问了句:“等很久了吧,郎君为何不进屋去?”
“屋里太闷。”
崔植筠没说太多,他不会想告诉太史筝,自己是想让她第一时间迎接小狗的到来。谁知归家无人,他便不知不觉地坐在了廊下,苦苦等妻归来……
筝点点头,她伸手指了指崔植筠怀中的小狗,接着问道:“那它是……特意给我买的吗?”
“路上捡的。”崔植筠垂了眸,顺手抱起小狗想往太史筝怀中递去。
太史筝撇了撇嘴搁下饭盒,直骂他死鸭子嘴硬,这分明就是那日见过的小狗,居然还扯谎说是捡的。
拧巴,
瞧他能拧到什么时候。
“哦?捡的啊,那瞧着跟那日摊位上见过的还真是一样!郎君可真会捡呢——”筝故意言说,她盯着崔植筠的一举一动,只见崔植筠抱着小狗的手,微微停顿在半空。
太史筝眯了眼,瞧瞧露馅了吧。
怎料,就是在两人拉扯之间,一股温热顺着崔植筠的衣袍,划出一道长长的印记。筝震惊地看向崔植筠,“郎……郎君,它是不是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