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他在,也能替太史筝分担。
“二郎,咱们还真是想到一块了。可我…就是不敢。”筝闻言感动地扯了扯眼前人的衣袖,在这点上,他俩真是心有灵犀。
只是,筝也不是真的怕喻悦兰,她就是顾虑着对方是崔植筠的母亲,要起争执了岂不叫崔植筠难做?她不想给崔植筠添乱,她自觉已经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哪知崔植筠压根不介意。
大抵是从前看过父亲太多的不作为,感受过母亲太多的委屈抱怨。他只觉明明该是夫妇一体,结果闹来闹去,皆是推卸指责。
崔植筠早就发誓,绝不再过与他们一般的人生,瞧他开口时义正言辞,“小筝,你若真想好做那事,这些迟早要面对。走吧,咱们去母亲那。”
-
东篱阁的门前,傅其乐打帘而出,准备吩咐使人去准备些茶点。看她一瞧见二郎两口子,立刻露出了笑颜,“郎君,娘子。你们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崔植筠闻言颔首,只道:“我与内子来看母亲,母亲可在?”
“在在。”傅其乐笑意盈盈,“不过今日不是淑人自己,舅爷正巧今日来走亲,舅爷也在里面。”
崔植筠哦了一声,“那也无妨,舅舅不是外人。劳烦您通传母亲,就说我们前来拜见。”
“诶,好嘞。”
傅其乐瞧着二郎,是哪哪都好,她转头立刻就进了屋,一刻也不曾耽搁。
来到屋内,
喻悦兰与自家弟弟正闲谈家常,没去搭理傅其乐。
直到傅其乐说是儿子过来,她才抬起头,悻悻了句:“呦,我们二郎,终于想起有我这么个娘了?他这娶妻月余多了吧,成亲第二日就帮着媳妇逃避侍奉不说,到现在我连见他都快屈指可数了。阿弟,你说儿大是不是不中留?生孩子有什么用?现在心全在他媳妇身上,还不如人家陶凤琴家的丫头,嫁出去,还知道隔三差五来看看娘。我瞧他啊,迟早得把我忘了——”
喻悦兰总有发不完的牢骚。她心肠不坏,可就是那张嘴永远把人推在千里外。
以至于,崔寓常常躲在陶凤琴那不回来,其实也不说崔寓对陶凤琴有多偏爱,就单因为她沉默寡言的性子,也叫崔寓舒心不少。
这时间,喻家舅舅坐在一旁,可不惯她家长姐那唠叨模样,开口便直言不讳道:“大姐,你说你,老二不娶妻的时候,你直念叨。如今这娶了妻,你还念叨。你那心事,什么时候都满足不了。我若是老二,我也躲着你。弟弟知道长姐为了这个家劳心伤神,劳苦功高,可你再功高,福报都快被你念叨完了。你叫孩子们怎么办?我说,你要真想叫老二孝顺你,你就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再念叨。”
喻家舅舅平日里就掌纠弹百官,朝会失仪的勾当,回怼起喻悦兰来自然得心应手。
喻家舅舅这人,跟喻悦兰一般心直口快,就是在朝会上碰上自家姐夫失仪犯错,亦会不留情面的上书弹劾,更别说自己姐姐,他当也是一视同仁。
可喻悦兰听着这话有理,却不肯承认,她脾气上来,抬手指着自家弟弟的鼻子就骂,“喻大壮,你这胳膊肘怎么还能朝外拐?你现在是用不着人往后了?往前咱们喻家若是没有我,你现在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跟我在这儿犟嘴?长姐我可是为了你,才跑到这破伯府,受这肚子气。你如今竟这般吃里扒外,跟着他们一块挤兑我,说我的不是。真是没有天理——”
“大姐好好的,你说话就说话,叫我小名做甚!若是叫晚辈听见可如何是好——还有大姐你又何故再翻旧黄历,你的好,你对喻家的恩情,弟弟都记着。不止弟弟记得,侄儿们也会记得。弟弟甚至会将大姐的恩情,一直带进棺材里。”
整天找人错处,挑人毛病的殿中侍御史,再威风。碰上自家长姐也得认栽,这些道理全然与眼前人说不通。他也只能转头,朝傅其乐摆手,转移起矛盾来。
“傅其乐,去去,快去叫老二进来。”
第82章 条件
仔细把措措拴在廊下后, 小两口进了屋。
喻悦兰一见二人过来,坐在正当间没也说话。太史筝跟在崔植筠后头悄默声地扫视屋内,瞧着气氛似乎不是太好。耳中听得崔植筠开口问安, 筝赶忙夫唱妇随地行礼。
可话音落去, 屋里安静的要命。
筝也不敢贸然开口,她想崔植筠在这家里过了几十年, 跟着他行事应是没错。 喻家舅舅僵着脖子回头瞧了眼长姐,心想这喻悦兰瞧见新媳妇, 总该消停些,便斗胆与晚辈们言语, “植筠, 植筠媳妇来了,这屋里没外人, 就且自在些。快些坐, 坐。”
崔植筠拱手才刚道了声谢,喻悦兰那头就挤兑了句:“喻重光, 你倒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喻悦兰这话说得伤人。
无论是不是意有所指, 都叫人听了不舒服。
喻家舅舅闻言砸了咂嘴, 想长姐在晚辈面前,连面子也不给自己留, 当即回了句:“大姐这话说的, 这屋里统共就俩姓喻的,我若是外人, 那大姐成什么了?”
喻悦兰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她眯了眼,瞧着若不是儿子和儿媳在, 定是要说教弟弟一番。
此刻,筝难得安静如鸡立在一边。
想她已嫁来月余, 却还是没能习惯这家中纷乱复杂的人际。可又或许是太史家的人际太过简单,才叫筝难以适应与理解,他们之间的相处。往前哪怕是在宫里,都是别人捧着敬着她,从也没说要小心着这个,担忧着那个。更不会有人整天想着法的找你麻烦。
筝颔首安然,眼睛却左左右右地在眼眶里来回转。
她只道:人,就不能活得简单点?
崔植筠在母亲与舅舅的盎盂相击中平淡走过,他看似波澜不惊,却隐约透着麻木的意味。待到将食盒搁在喻悦兰身边的小案上,崔植筠便直言道:“母亲,这是内子与大嫂做的面食,今日我与内子过来,是有事与母亲相谈。”
喻悦兰望着站定在眼前的儿子,冷笑起来,“瞧瞧,我就说无事不登我这东篱阁。我儿,你原是在这儿等着为娘呢?不过为娘怎觉你们找我不像是好事的样子?”
喻悦兰一如既往。
喻家舅舅疼惜晚辈,出言相劝,“大姐,这孩子们什么话也没说,您就别急着下结论。不妨听听—— ”
转眸看向自家外甥,喻家舅舅点了点头。
崔植筠便将目光望向太史筝,筝望着崔植筠肯定的眼神,斗胆上前与喻悦兰张口说:“婆婆,儿媳今日前来,是想与婆婆请示……儿媳准备在保和坊开家面食店。”
话说之前,太史筝百般紧张。
可等这话一股脑说出去,筝也就彻底舒缓下来。接下来无论喻悦兰怎么说,她也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