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旸是第一个举杯回应的,贺飏与裴青钺的脸色虽都有些不自然,可仍是举杯相贺。
因席上都是相熟之人,这顿饭吃得还算安生,偶尔有人开口交流,也多是萧旸和裴青钺询问裴玉戈近来身体如何,京中侯府上下可还安好之类的。
酒过三巡,萧旸才开口唤来自己的亲随,让他们将尚且年幼的女儿带回客房安置。
席上余下他们几个大男人,萧旸才放下酒杯看向裴玉戈道:“今日是长安生辰,按说我不该挑头说这些,只是明日晚些便要启程入京,只能冒犯了。”
“萧大哥言重了。我本就是为正事儿来的,生辰与否并不影响。”裴玉戈摇摇头,说完看了萧璨一眼,又补了一句,“明珠也是一样。”
萧旸表情凝重,他微微颔首道:“那好,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北境对于此次天子宣召之缘由略有耳闻,只是所知甚少。殿下身为亲王,接下这桩宣旨的差事,难道真的只为替长安贺寿而来?”
萧璨摇头。
萧旸皱起的眉头略微松缓一些,继而又道:“那殿下出现在此地,想必立场有所偏袒。北境这些年一直恪守为臣本分,不过远离京师,难免消息闭塞,故而有些事…还要烦请殿下告知清楚。”
“这个自然。”萧璨抬手向孙连青挥了下手,那亲卫副将立时会意,将一直不曾离身的一本册子取出,恭敬送到萧旸面前的桌上,而后带领屋内所有亲卫到到面把守。萧璨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两下后道,“来龙去脉都在这册子上清楚写着,叔父看过便会懂了。”
萧旸点头,拿过那册子展开,贺飏站起身走到大哥身后,目光从纸上迅速划过。
那册子上将自温燕燕遇害至御史台牵扯上的两桩要案为止一一详述,甚至包括了萧璨曾被刺杀以及天子为何会召两位靖北王入京的缘由,事无巨细都交待清楚了。
萧旸和贺飏二人的脸色变了又变,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面上始终带笑的萧璨脸上,唯有裴青钺一无所知坐在一边,见两位世子脸色不虞,一时间看了看自家兄长又瞧了瞧萧璨。 许久之后,萧旸才合上册子放在一旁开口问道:“敢问殿下,您主动向天子提起将我靖北王府卷入其中所图为何?”
萧璨坦然答道:“没叔父想得那么复杂。朝廷有人意图推翻曾叔公和皇祖母当年一手改变的旧局面,让大齐回到肃帝之前的暴政,我不想他们得偿所愿,可我到底是名声在外的纨绔子弟,耳报神灵归灵,可根基尚浅。所以…我需要找人缔结同盟,一同阻止幕后之人,仅此而已。”
萧旸盯着他,忽得冒出一句:“殿下…果真没有再进一步的野心?”
亲王之尊,再进一步便是那至高龙椅。
萧璨很干脆地摇了摇头道:“我与皇兄手足情深,若非逼不得已,我不想辜负皇家这点难得的情分,况且……我萧璨虽非真的纨绔,可心思总归是有的。比起天子尊威与礼节规矩,我更钟情潇洒于天地。如今费心费力,只不过是有些事有些人碍了我的眼,刀子搁在心头久了,总不能真的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