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不知是人群里哪个忽得喃喃出了声。声音不算大,可却也足够传入周遭人耳中,这之中自然也包括萧璨。
凌厉审视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这才令其他人后知后觉感觉到似乎雍亲王也和先前不太一样了。
审视的目光恰到好处收回,萧璨再看向那内官时笑容已恢复成以往模样,轻声道:“别怕啊,领路便是。”
“是、是,王爷这边走。”
裴玉戈官居四品,在被允许参加的朝臣中已算是末流了,五品以下的官员连参加大宴的资格都没有。不过外臣都在大殿之外,四品的席位更是排在末尾,走了没几步便到了。
只是大抵因着刚刚被萧璨吓过一次,停在裴玉戈的席位前时,那内官说话的声儿都在抖,说完还忍不住缩着肩膀小心打量萧璨的神色,生怕这位天子胞弟一个不高兴要了自己的性命。若是旁的外臣,他们这些内官必然不惧的,毕竟臣子不敢也不能发落内官,不然就是欺君罔上,可雍王不算,所以怕是自然。
萧璨并未因席位而发火,只扭头同这边侍奉酒水的领头内官淡淡吩咐道:“玉哥大病初愈,果子酒也是忌的,宴席上记得都换了。若皇兄或是司膳的掌事内官问起,就说是本王请托。”
雍亲王何曾当着人用过客气的请托二字,那掌事内官先是一惊,反应过来之后连连应声。
不过萧璨并未立刻动身去殿中自己的席位,毕竟那里距离四品官员的席位有百余步之遥,到时便是想看也轻易看不到。
裴玉戈略带宠溺地笑了笑,开口哄道:“明珠,去罢。我这里无妨。”
萧璨这才终于肯挪步离开,只是有这一遭,无论是宫中司膳房还是左右临席的同僚都不太敢轻易招惹裴玉戈了,坐在他旁边简直如坐针毡。
裴玉戈的目光一直追随到看不到萧璨的身影为止,他安静坐在自己的席位,桌上的酒壶很快被撤下,虽然仍用的酒具,可倒在里面的却变成了新沏的茶。
宫中的茶自是差不了,茶香略略遮住了混杂的气息。
裴玉戈向来不以自己的容貌为傲,他性子刚烈,与那副阴柔绝美的容颜截然相反。从前因为体弱几乎不曾出席宴席,偶尔出现在人前也是病恹恹的模样,惨白的脸色远没有如今这般将自身容貌的优势发挥至极致。 甚至连裴玉戈自己都毫无察觉,所以他也毫不清楚此刻品茶的自己在旁人眼中究竟是怎样一副惊人天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