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临渊。
苏清方心中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三个字。
是李羡的字或者号吗?取自临渊羡鱼?
正想着,一旁的李羡搁下笔,语态散漫地问:“你说的手迹呢?”
颇有点坐等好戏的意思,可能已经预设苏清方是在哄骗他。
苏清方低眉,从袖中掏出一个米黄色的信封,双手奉上。
李羡伸手正要取来,苏清方又猫一样缩回了手,连珠炮似的地说:“我要先跟殿下说清楚。这是我在太平观山下撞见一个盗匪时,偶然得到的。那个盗匪现在关在万宁县县衙。殿下有什么事直接去问他吧,我什么也不知道。”
李羡听来奇怪,苏清方已经强行把信塞到他手里,弯腰卷起他方写好的、尺寸巨大的字,拔腿就走。
“站住。”李羡蹙眉喊道。
语气平淡一句话,却如绳索一般套住苏清方的脚。
苏清方紧急刹住步子,怯怯地转回身。
“孤还没辨真假,你跑什么?”李羡问。
苏清方是怕他辨完,她就走不成了。
果然,只见李羡半信半疑撕开封口,从里面掏出一面白绢,脸色骤然凝滞,手都在抖。
帕上墨迹,确实是他母后的字迹,还盖着他母后特制的花押印章——“辞”字中间变形成一朵花的样子。
其中所言,无疑是四年前王氏举兵之事。
“你从哪里得来的!”李羡厉声问,大跨步到苏清方跟前,像一头扑食的豹子。
苏清方被这个架势吓住,连退数步,一直撞到书架,硌到腰,退无可退,赶忙举起手里的纸,挡在两人中间。
被纸卷差一点戳到鼻子的李羡:……
李羡也意识到距离太近,仅隔着半个身位,退后了半步,恢复成一贯不苟言笑的神情,一分一厘地审视着苏清方,再次沉声问:“你从哪里得来的?”
刚刚不是都说了吗?这人是不听人说话吗?
苏清方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我在太平观遇到一个盗匪,捡的。那个盗匪已经被捕入狱,殿下有什么问题应该直接去问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李羡嘴角微挑,扬了扬手里的帕子,“那你如何知晓这是我母后的笔迹?又为什么连盗匪的下落都打听清楚了?”
恐怕是因为太清楚背后牵扯,所以才急着撇清干系吧。
苏清方无可辩驳,“是殿下跟我说的,不要掺和进这些事。”
说的是张氏千秋宴那晚李羡对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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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半眯起眼,很轻慢,似乎对她的做法感到莽撞与愚蠢,“那你应该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而不是为了这区区四个字,跑来和孤交易,然后装不知情。
“苏清方,你有没有想过,王氏一案,皇帝定音,名义上与孤已经没有关系。翻出来对孤一点好处也没有,反而可能触怒天颜。
“所以,为了避免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孤现在应该……” 李羡云淡风轻吐出三个字:“杀了你。”
苏清方霎时脸色发白,摇头道:“我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件事。”
“那太好了,”李羡一脸欣慰,语言却异常冰冷,“孤只需要杀你一个人。你死后,孤会把这幅字,给卫家的,也不枉费你来一趟。”
瞬间,苏清方攥紧了手里的纸张,拧出许多褶皱。
生死面前,一切都成了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