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衣,你了解我,我今天这么做,你会原谅我对不对?”丰隐恻将头靠在茶衣肩膀上,鲜血顺着唇角滴落在她的背后。
“我了解,殿下。不管您怎么做,茶衣决无怨言。”
“也许……也许现在说迟了些,”丰隐恻痛苦地咳了几声,身子一阵抽搐,“以前那个我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我,你还要吗?”
“我要!我要!殿下……我要。”茶衣像孩子一样呜呜地哭着,两人拥抱在一起,已经分不出是谁在支撑着谁。
“我要死了……茶衣。”丰隐恻含笑看着远方,艰难地抬手轻抚茶衣的后背,“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上天入地,奴……茶衣决不离开殿下身边。”茶衣没有半点犹豫,坚定地说。
“来生……”丰隐恻的声音断断续续,眼神开始涣散,却仍喃喃说道:“愿来生,你……是主子,我是奴婢……我还你这一世的情……然后、然后我、我们发誓……发誓……永……永……不相负……”
丰隐恻的手从茶衣的后背悄然垂下,没了声息。
“我们发誓,永不相负。”茶衣坚定地说,突然眉间皱起。
“茶衣!”我着急地叫。
“殿下的希望,就是我的希望。”茶衣笑得幸福无比,目光温柔地落在怀中的人身上,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我希望能和殿下葬在一处……哪里都好……只要在一处……”
说完,她的头低低地垂下,最后的一滴清泪晶莹地从她微笑着的面颊上滚落,渗进丰隐恻早已潮湿的衣服。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以前的茶衣,是没有存在感的,是普通而渺小的,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直到在天牢的时候,她才渐渐露了锋芒,但在我看来,她仍是无足轻重的。即便是现在看,她也丝毫没有左右大局的力量。
可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内心竟然隐藏着这么深厚的爱恋,这么强大,这么执着……这么……令人炫目。
而丰隐恻至死也没有对我和赫连长频说一句话,我看着他,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生疏。除了在牢中喝酒那一次,我可能从来没有完全了解过他。
他是一个谜。
从开始到现在,没人能够参透。 从头至尾,只有她一个,才是他的知己。
他不是一个成功的王子,不是一个成功的男人,甚至,他不是一个成功的人,然而,他有一个成功的女人。
这个女人,弥补了他一生的失败。
我慢慢站起身,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翻涌。我直视着赫连长频,轻轻地说:“我们,还打么?”
赫连长频与我静静地对视,半晌坚定地吐出一个字:“打。”
冷冷一笑,我从头上取下一支发簪,“我真是从没见过比你更固执的人。”
一枚匕首落入袖中,她紧紧握住,扬眉而笑,“因为我是连章的公主。”
风呼呼地吹着,凌乱的发丝在飞舞,我们离得很近,分不清是谁的发阻挡了谁的眼睛。耳边似乎喧嚣起来,很多人向这个方向涌来。
可是我们不在乎。自我们相遇以来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头,直到刚刚那血淋淋的一幕。
不约而同地,我们握紧手中最后的武器,缓缓地抬起手。
“活捉赫连长频,抓住的赏金一千两!”
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的声音。
两道如电的身影突然射了过来,其中一人一手扣住我的手腕,一手握住我的腰,硬是将我拖后数十尺。
“你在做什么!”低沉的声音不悦地响起,隐隐有一丝焦急。
感觉到熟悉的声音,我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哑声笑道:“她要杀我,我也只有和她拼一拼。”
大手抽走我手中的发簪,重新插在我头上,来人和缓了声音,“簪子是用来梳头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轻笑一声,从他怀中挣出来,转身看着他,“你是来治国平天下的,不是来抱女人的。宗政澄渊?”
笑声从喉间溢出,依旧扮作殷洛书样子的宗政澄渊隔着面具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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