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我会给你吗?”赫连长频目光好像失了温度,冷冷地看着雪轻裘,“一介男宠,也配问我要玉玺吗?”
被人当众说成是男宠,雪轻裘也不恼,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笑了起来,“说的也是,我想你也是不会给我的。”说着又看向宗政澄渊,“你也不会帮我的吧。”
宫外的厮杀声越来越小,渐渐的,只剩下连续不断的哀嚎声,这已经不能算是一场战争,而是一次纯粹的屠杀。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宫里,高高举起洛微的战旗,插在连章的宫墙上。
“杀!”
兵卒蚂蚁一样包围着小小的演武场,不停地高声喊着,每一次呐喊,都向是晴天里的炸雷,惊得人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躲。
然而处在包围圈中心的我们,依然很平静。
我不得不承认,这才是真正的贵族,生死不形于色,他们确有几分高贵的资格。
赫连长频直挺挺地站着,僵尸一样的表情,“就算他帮你,你也拿不到玉玺。”
“要玉玺何用?”雪轻裘耻笑地看着她,“将来这会是洛微的土地,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听从的是我至高无上的王的号令,遵从的,是我洛微的玉玺。你以为,连章的玉玺,还有什么用呢?我这样问你,不过是想看看,你究竟愚蠢到什么程度。”
“你究竟想怎么样。”赫连长频闭了闭眼,沉声喝道。
“听说,连章王早已死了,却秘不发丧。那么说来,他的尸体应该还没有下葬,”雪轻裘抖抖衣襟,“我想瞻仰一下这位大人物,不知道公主是否可以允许。”
“你做梦。”赫连长频的声音不大,可是她的语气,比腊月的寒风更凉。
“是吗?轻言,你是最熟悉你的主子的,你帮本公子猜猜看,公主会把她亲爱的父皇的尸首,藏在哪里呢?”
轻言一直站在雪轻裘身后,乖巧安静地一言不发,听到雪轻裘点名叫她,歪头想了一会儿,回道:“回公子,这几年邑华殿从没做过改动,搬进搬出的东西都很少,大件物品几乎没有。因次奴婢猜想,公主应该是将皇上的尸体藏在殿里,至于具体在哪儿,轻言猜不出了。”
“轻言!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
赫连长频身子摇了几摇,她明白雪轻裘的意思,连章只剩下赫连长频一位皇族,只是将其活捉或者杀死,所造成的效果远远不及找出连章王的尸体,并将赫连长频所做的事公布天下来的震撼。
雪轻裘要的是连章彻底的败溃,他要连章幸存的百姓憎恨这个王族,憎恨这个王族为他们带来的痛苦,那么从今以后将没有人再会兴起复国的念头,人们对赫连王族的失望,将导致他们最终的绝望和臣服。
这是一场人心的较量。
轻言看了一眼雪轻裘,见他微微点头,这才直言道:“公主,你是对奴婢不薄,可是,那些都不是奴婢想要的。你可知,奴婢最想要的是什么?”
赫连长频惊讶地看着她,就像是第一天认识的陌生人。
“奴婢最大的梦想,是向正常女人一样,嫁人生子。奴婢是一个女人,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奴婢想有家,有丈夫和孩子。公主待奴婢好,奴婢知道。可是,奴婢也知道,公主越信任我,我就越不能出宫!我很有可能会在这宫里陪你度过可笑的一生!”
轻言越说越激动,轻轻踏前一步,“你爱权利!你是个不能生育的女人,你不会明白正常女人的想法!你知道吗?我曾经想,算了吧,就在宫里,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嫁给皇上!”
“你!”赫连长频震惊地看着她,“父皇他……”
“自然不是你那个病痨的父皇,而是那个假的父皇。”轻言露出向往的神色,“我见过他的脸,很英俊。他的眼,有让人动容的忧伤。虽然只是一瞬,却足够让我爱上他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
“你怎么会看到他的?你?”赫连长频惊问,丰隐恻的存在,是万无一失的事,何况当时他的身边还有茶衣,茶衣万万不会让人近了丰隐恻的身,怎么会让人看到他的脸呢?
我从赫连长频的眼中读出了与我自己同样的疑问。
但是,轻言是绝不可能在巧合的情况下看见丰隐恻,那么便只剩下一个可能:是丰隐恻故意让她看见的。
“什么时候的事?”我急急插言道,“你看见丰隐恻,是什么时候的事?”
轻言现在的心情十分激昂,就像是自己干了一件什么大事,要迫不及待地说给别人听,“是在我随公主去酆国之前。我看见了他,我问他是谁,他不告诉我。但是他很温柔,他对我很好!” 轻言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中,喋喋不休地陈述着自己和丰隐恻的过往。
而我则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轻言爱上丰隐恻,赫连长频前往酆国,将我带回连章,洛微进犯,轻言倒戈向雪轻裘。
将每一个环节连接起来,其中的关键人物便浮出水面--殇夙鸾!
如此说来,莫非……
“轻言!是不是你下‘思情’毒我!”我厉声问,打断她的叙述。
“是我!”轻言厌恶地看着我,“你知道我多想嫁给他,可是嫁给他的居然是你!你知道我多想和他拜堂,可是,我仅仅只能作为你的替身,替你和他拜堂!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