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火灾了?”我诧异地惊叫起来,哀怨地说:“那他们家的酒呢?还有卖吗?”
小厮大概没想到我第一句问的会是这个,完美的笑容露出一丝裂痕,“呃……据调查,整个酒楼一个活口都不剩,小的想,酿酒的师傅应该也在其中,故此……故此……”
“也就是说,以后没的喝了?”我愤愤地说,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虽然我故意演得有些夸张,我也确实有些遗憾,昨夜的酒,我还一点儿都没喝到嘴呢。
“回姑娘,小的不清楚。不过也有可能,酿酒师傅当夜并未宿在酒楼。”小厮八面玲珑地说,“但是公子问姑娘的事?不知?”
“不知。”我歉意地说,有些不好意思,“昨夜我睡得太深沉了,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请转告公子,恕我无能为力。”
“小的知道了。”小厮点点头,躬身道:“那小的这就回去转达。”
“且慢,”我扬声唤住他,道:“我还有一事,麻烦你转达给公子。”
“姑娘请讲。”
“我近日觉得身子不是很舒服,知道宫里药材珍贵,不知--”我故意拉长了声音,边说边看着那小厮。
“小的知道了,姑娘的身体状况,小的会一字不漏地转达给公子。”小厮弯了腰,转身退了出去。
从窗口见小厮确实离开了,我头也不回地道:“那些人是你杀的?”
“是,也不是。”笑青衣模棱两可地回答,“是,我刚好杀了二十六个人;不是,往酒里放蛇的那一个,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
“一个用剑的人。我到酒楼的时候,杀手已经不见了,而死的就是‘醉太平’的酿酒师傅。我们买酒的时候,那坛有蛇的酒就是他亲自交到清肃手里的。”
“那人,竟然能瞒过清肃的眼睛?”我着实有些奇怪。
“连我都被瞒过了,何况是他?”笑青衣轻嘲道,他的笑声中,不自觉地泄漏了一丝傲然。
“那你,为什么被瞒过了?”
“说来,也没有什么。仅仅是因为,那人真的是个酿酒师傅。”笑青衣眉间闪过一丝凌厉。
我微微一寒,笑青衣的意思是,只有那个人真正是个酿酒师傅,一生都在从事这个职业,他才能做到,在最自然的条件下杀人于无形。
因为人们可以防备杀手杀人,却很难防备普通人杀人。
只是,这个酿酒师,是被人威胁了下毒?还是,他潜伏成酿酒师的一生,仅仅是为了下这一次毒?
如果是后者,那么隐藏在他背后的人,真的太可怕了。
想到这儿,我明知笑青衣不十分可信,依然忍不住问:“有什么线索?”
“没有。普通的剑伤,流了很多血。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杀手的剑快,人也快。”
“哦?”我有些惊讶,回头看他,“何以见得?”
“因为血。”笑青衣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比划着:“剑的长度比不过从脖腔中喷出的血飞溅的距离。如果杀手行动不快的话,血在喷到一半的时候应该会被自己的身子拦住,因此,血射出的痕迹,其中靠向杀手的那一边,就应该有断痕,而不会显得十分自然,没有阻拦。”
“就是说,只有杀手迅速地闪开,血才能笔直地飞射出去。”我听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那关于这个杀手,你是否心中有数?”
“没有。”笑青衣眯了眼,头略低,“不过,我可以捎信给楼里,让老大去查一查。”
我盯着他,略微深思一下,道:“好,你捎信吧。” 白凡生死不明,楼里的情况我一点信儿也没有。这个时候笑青衣突然提了出来,趁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也未尝不可。
“那我出去一下。”
“等等。”我叫住他,冷冷道:“既然下毒的人已经找到了,何必要多杀那么多人?”
“因为,我不想杀一儆百。我只想杀鸡儆猴。”笑青衣清冷的笑里散着莫名的寒意,“猴子越大,我杀的鸡就越多。”
门声轻轻一响,笑青衣出了门,我从窗前清晰地看到,他没入人潮的背影。
“主子,这人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早些将他甩掉吧。”幽韵走到我身边,担心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如果能甩掉,我早就做了。”我轻轻一叹,收了目光,转身来到桌边,拿起洛微的地图,当先寻找到了陌州城。
“主子,”幽韵的语气带着犹豫,“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我看着陌州城,距离边境相当近,而且只隔着几个小城,我该怎么做,才能在宗政澄渊破城之前,火速到达呢?
“主子难道就不怀疑,下毒的人是雪轻裘?他为了逼你到前线去寻解药,才下了这么古怪的毒?”
我将地图放下,对她摇摇头,道:“下毒的人不论是谁都有可能,甚至可能是青衣。但是,绝对不可能是雪轻裘。”
“为什么?”
“首先,这件事分明是冲着我来的。而我不是清肃,一旦被蛇咬了,我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马上就成佛了,根本来不及去找那个解药。更别再说去了。此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