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博洛倒有一种自己全被这个小人算计了的感觉。
正如前边交待过郑芝龙的真实想法一样,也正如同黄山提醒博洛的一样,郑芝龙的确是来辞行的。为此,他带同兄弟郑彩一起前来。
虽然,昨夜躺在床上之时,他也曾感觉到。自己似乎对于博洛借着统帅水军,而剥夺自己手下郑家嫡系的事反应太过平淡。
“难道,这不正说明我对大清‘忠心’吗!说起来,答应的是太快了一点!不过,只要神州军如约而至,三天之后此事自然大定,到时也就无所谓了!”
自然,开弓哪有回头箭!而他郑芝龙此事已经是不得不发了!
坐在博洛大将军府的厅堂之上,郑芝龙端着茶碗,心中默默盘算。
“算起来,如若我今天告辞,明日离开,城外大军入城怎样都在三天之后,那就定到四天之后起事罢!”
郑芝龙正想着,博洛已经在笑声之中走上厅来。
“哈哈,大哥好早啊,愚弟昨夜被你们的酒灌得可是不醒人事哪,一直睡到此时,还望大哥见谅才是啊!”
博洛一面哈哈大笑,一面上前拉住了郑芝龙的手把他让到椅子上坐定,不让他行礼参拜。
“大将军,卑职是向大将军辞行的,就打算这一两天交卸了这儿差事,前往塘沽去了!”
听到郑芝龙向自己辞行,博洛心里一叹,脸上的笑容不减,嘴里的话也一丝不露。
“大哥方才到金陵来,兄弟还说抽空与大哥畅饮,怎的大哥如此着急啊!”
郑芝龙抱拳道:“唉!说起来我也是不忍与大将军就此分别,只是军令如山,再者卑职也想早早去了,把那儿的事整顿起来,也好在将来大将军与神州贼军开战之时,助一臂之力。”
“大哥的忠勇之心,实在是使愚弟钦佩,只是……城外的大军……”
郑芝龙道:“说起城外的军队,卑职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啊!只是交在大将军手中却是放心之至,心下只想大将军却不要将那些军兵交到黄山手中就是。另外,我兄弟郑彩竟也不必再留在这儿,随我一同前往塘沽去,正好给我打个帮手。”
博洛心想,如果昨夜之中,郑芝龙却是这样一番与黄山势不两立的模样,自己只怕也不会疑心。真是天可怜见,大清的基业来之不易哪!自己当然不能眼看着就损到这些汉人的手中。
嘴里点头应承道:“这一点,兄长尽可放心!”说完,博洛又故意靠近郑芝龙,低声道:“说起来,黄山此人确是个不地道的家伙,兄弟心里明了,大哥尽可放心就是。”
接下来,绝口不再提及此事,只是道了些珍重之类的客套话,又约好晚间给郑芝龙送行的事,两人就此作别。
的确,事情到了这一步,两人之间也的确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只看下一步哪个手段高强,哪个心狠手辣吧!
夜来临的时候,郑芝龙一如临夜一样,并没有带自己的兄弟,只把他留在营中,以防博洛对自己不利。而博洛也没有叫来黄山,送行的酒变成了两人最后的对酌。
而令人费解的是,居然一夜无话。
当黄山得到消息时,他万万万没想到,博洛居然在夜间并没有动手。
他原以为昨夜的送行宴就是郑芝龙丧命之时。哪曾想到就在今晨,博洛居然玩了一首十里相送的把戏。把郑芝龙送出十里开外,两人才“依依洒泪相别”。
跟随在博洛的身侧看着郑芝龙在远处消逝的身影,对于处心积虑想郑芝龙死的黄山,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讽刺的效果。
当然,他不会放郑芝龙就这样轻松的离去。他的手下已经有五百人在前而途中扮演马贼的身份进行截杀,郑芝龙无论如何也不能生离此处。
哪想到博洛见郑芝龙走得远了,才回过身来悄悄向黄山道:“黄将军,想必你也该知道如何做了吧!你尽管去做就是,我回城里去了!”
黄山有些意外的看了博洛一眼,似乎他现在才明白博洛并没有打算放郑芝龙走,可为何要等到今晨呢?难道昨夜送行酒宴不是个使他喝下药酒的好时机么? 至于说郑芝龙留在城外的军队以及营中的郑彩,黄山才不会当他们算是一回什么事呢!剿灭他们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隐约之中,黄山觉得此事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眼下情势已不容他多等,再不去追,郑芝龙只怕就走得远了。而且,亲眼看着郑芝龙、郑彩等一干郑家之人死个精光,他也才真正放得下心来。